这是我的向导。
黄少天觉得一时间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沸腾了起来,不知名的兴奋感突然就涌上来,他站起身,解开军装外套的前两颗扣子,转过身又转回来,他一时间都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很多事情而他和喻文州为什么会解除绑定,他只觉得很奇妙,喻文州竟然从前就是他的向导。
“我……”
“你怎么了?”喻文州笑了,他坐直身体,抬头看黄少天,“少天?”
“我能……”黄少天干脆走到喻文州身边,语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我能亲你吗?”
在食堂窗外围观的孙哲平差点把烟头扔到张佳乐怀里。
“你听见了什么?”张佳乐急不可耐地摇着孙哲平,向导的听力完全听不清里面的对话。
“进来,你自己听。”孙哲平说。
进来,当然指的是精神域,孙哲平不太习惯转述,像往常一样让张佳乐进入精神域自己来看,他等了半天发现张佳乐没有反应,两个人突然变得很尴尬,他们结束了恋爱关系,也结束了哨兵和向导的绑定关系,再也不能就这样随意进出对方的精神域。
尴尬持续了好一会儿,张佳乐叹了口气,孙哲平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抬手摸了摸张佳乐的头。
“别碰我。”张佳乐说。
孙哲平叼着烟:“没事,进来吧,你害羞吗?”
张佳乐瞪他。
“你害羞什么呢?我们以前做的时候,你不是总说‘进来吧’这三个字么,嗯?”
张佳乐冷静地转过头,疾如闪电,一拳打在孙哲平的肚子上。
“让你丫耍流氓。”
外面声音不免有点太大,喻文州都能听见,更何况是黄少天,他看了看窗外,一眼就看见孙哲平和张佳乐两个人的身影,虽然孙哲平反应极快地拉着张佳乐蹲下,但是还是没能逃过黄少天的法眼。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好好的气氛一下子乱了,黄少天转过头,看向喻文州,他不免有些觉得尴尬,无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食堂空旷,说话声音稍微大些,就会有清亮的回声,黄少天的声音微微有点发抖,那种颤抖就像是他每次弹琴时无意识走神,总是会把好好的曲子弹得乱颤。
“不是你说到哪儿了,是我。”
“我说,可以。”
喻文州站起来,背对着窗子,他的背影显得宽阔,可以隔绝窗外的视线,黄少天有点紧张地微微抿着嘴唇,一瞬间脑子中闪过无数的画面,让他晕头转向,再下一秒喻文州突然就与他距离为负,他们鼻尖相抵,四目相对,然后嘴唇相碰。
“黄少校,我找了你很久。”
黄少天明显有点紧张,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板,喻文州单手拦着他的腰,可以感受到他变成木头人的尴尬,然而这仍然让喻文州感到来自精神域深处的满足,这比所有的安慰都来得实际,他的哨兵和他拥抱,这个吻简单而纯粹,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不再觉得孤独。过去的就让他过去,而现在,他的哨兵眉目英挺,眼中跳跃着明亮的日光,他像长途路上旅人追寻的光火,给人以温暖,和面对一切黑暗的力量。
包括过去深不见底的深渊,以及未来有可能恒久的长夜,这一切都因此失去了恐怖的意义。
窗外有风吹过,树叶微颤,夏天即将过去,秋意渐浓,阳光投射进来,将失落的时光重新找回,在一片金黄中将时光酿得丰盛浓烈。
而你,是晚夏的一缕春光。
“然后呢?”黄少天看着喻文州,“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喻文州微微低头,声音温柔:“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少天,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只需要相信不是因为你就可以了,你不需要愧疚,也不需要自责。”
“嗯。”黄少天点头,“你说完了?”
喻文州点头。
“那我要出去抓人了。”黄少天慌乱地扯了扯衬衫,然后抹了一下嘴唇,他踩着桌椅跳过去,像一只手忙脚乱的兔子,耳朵都红了起来。
要抓的自然是在外面偷看还发出奇怪笑声的人,张佳乐很有自知之明,一看不得了,下意识地就往孙哲平背后躲,孙哲平被他揪着衣领挡在身前作为缓冲,黄少天来势汹汹,张佳乐推完了孙哲平撒腿就跑,速度让两个哨兵目瞪口呆。
“哥们,哎哎哎——”孙哲平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
“呵呵。”黄少天也拍了拍孙哲平的肩膀,“让开让开,三二一我的耐心已经用尽了张佳乐你给我回来——”
“喊不回来的,撒丫子就跑。”孙哲平耸了耸肩,“能喊回来我早就喊了。”
黄少天忍不住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孙哲平:“你最近感慨很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