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安没有松口气,反而要在其中溺毙。
她没有说话,听沈烈打电话给司机,等司机时,落日已经彻底消失,刚才还算明亮的天空,似乎顺间就黑下来。沈烈打开灯,几分钟,车已经到大门,她礼貌说声再见,一个下楼,越过庭院。
陈静安知道沈烈在看她,那道视线有着难以忽视的存在感,就要推门时,还是忍不住回头。
沈烈在阳台,身后的灯全被打开,过于的璀璨刺目,两个人视线短暂的相交,又很快错开,沈烈已经转过身,灯一盏盏地熄灭,归于死寂一样的黑暗。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仿佛笃定她再无任何反抗之力,那样彻底跟果决,比任何热烈喧嚣都要让人惧怕。
陈静安上车。
阮灵打来电话,她接听贴在耳边,听见电话那边谢天谢地的呼气声,阮灵问有没有发生什么,有没有被欺负,他提出什么条件。
问题很多,陈静安不知道从哪一个开始回答,也没力气,只说回来后再说,阮灵听出她声音里的倦意,温声安抚。
第二天,贺颂文打电话,说工程那边的事解决了,夸赞那位沈先生是好人,也谢谢她老师周正卿,这次能度过去,多亏他帮忙。
陈静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如果不是她,舅舅甚至都不会遭遇这无妄之灾。
接着的几天,又是风平浪静。
但陈静安已经知道悄无声息并不代表结束,她被这种沉默击垮,仿佛在沉默中,又出现因她遭殃的人,下一个会是谁,老师,还是爸妈?陈静安不敢深想,被无形惧意笼罩着,她表面再平静,也无法掩盖她已经走到崩溃的边缘的事实。
在这场心理博弈战中,她输得彻底。
陈静安握着手机的掌心发汗,她像是不会拼音,每一个字都拼的艰难,几个字,花费十多分钟——好,我答应你。
最后点击发送,一串已经烂熟于心的没有备注的号码。
几分钟后。
对方回消息:【好,周末接你。】
陈静安忽然卸力,是犯人,得到最终的判决,除了接受事实,什么也做不了。
—
等待的时间里,陈静安没有半点已经成为沈烈女友的真实感,两个人除了上次的短信,中间并无联系,她知道沈烈忙,甚至有些庆幸,如果以后只是周末联系,日子好像并没那么难熬。
然后周末如期而至,她走进自己的刑场。
沈烈在车内,应该从公司出来,依旧是正装,只是袖口的位置,是那枚袖扣,这熟悉感,让她多一分心安。
他将手中的放置一侧,笑容算得上温润斯文:“喜欢吃什么?”
陈静安上车,说什么都可以,她不挑食。
沈烈便说了餐厅名,淮扬菜,是她家乡菜系:“或许不够地道,但我没办法评判,还需要你尝过后评价。”
陈静安说好,片刻,又问出这几天的一直想问,却没来记得问的问题——“什么时候结束?”
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总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多久,她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
沈烈不意外她问出这种问题,反倒支着下颚,似乎在认真思考:“或许很快,或许很久,无论是哪一种,我好像都无法给出具体时间。”
“我希望您能给一个具体时间。”
“陈小姐想什么时候结束?”沈烈反问。
陈静安审视着他的神情,想要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居心才会问出这种问题,但他神色平常,什么也看不出来,她也不回答,接着问:“我说的能算数吗?”
“不能。”沈烈这次回答的很快。
陈静安气笑了。
“但仍能做些参考。”
是了,从开始就不由她决定,什么时候结束又怎么会呢。想通这一点,倒不怎么生气。她抿着唇不说话,等待他回答。
等到车已经彻底开出大学城,再也不用开开停停,开始畅通无阻行驶时,沈烈才缓缓开口说:“等我什么时候腻,什么时候就结束。”
什么时候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