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来一看,上面画着一块玉佩的图案。
商道讲究风水,不思蜀的中宅里,就挂着这样一副巨大的环佩图,其中的形状多有隐喻深意,都是她当年跟萧敬舟一起,一笔一划商量着勾勒出来的。
他改了些其中的走向与纹路,传达的意思也就变了,有时间,也有地点特征。
赫连煜这般大张旗鼓地要成婚,还将她在端州的人全都给挖了过来,萧敬舟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处境。
他在约她见面。
修罗场(1)
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萧敬舟,还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
秦乐窈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
这处北坡女娲庙离她城外的酒庄不远,平日里来往的游商行人瞧见了都会上来拜一拜,香火不算很少。
供台后面有一处小阁楼,立在山石边上,背了人烟,外面连着高大茂盛的树荫,林间安静,说话甚是私密。
萧敬舟温声道:“时间委实不算宽裕,我就长话短说了。乐窈,你是真心想嫁他吗?”
他是足够了解秦乐窈的,但即便心里胸有成竹,也还是要听她自己嘴里承认一句才算安心。
秦乐窈舌尖发苦,“现在这形势,已然由不得我选。”
“你若不想嫁,我便能帮你筹划。”萧敬舟眸光深沉瞧着她,沉声道:“但是乐窈,那一位的势力不同凡响,所以我需要你脱身的信念足够坚定,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我知你心之所向,也知你苦心经营多年不易,但现在若是叫你二选其一,你选哪个。”
赫连煜安插了不少人在她的酒庄里,一方面确实是帮她扛起了不少琐事,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将所有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即便是秦乐窈今日偷偷出来见他,那都是趁着回程路上挤出来的时间差,不能耽搁太久。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秦乐窈即便不愿意,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一走了之偷偷逃跑的原因。
她并非孑然一身,这般家大业大被人捏在手上,要走就意味着舍弃多年心血,赫连煜也正是深刻明白这一点,她舍不得。
秦乐窈没说话,萧敬舟接着道:“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叫你真的抛下所有藏起来,若只是这般粗暴行事,便不需要我帮衬什么了。”
“待到时机成熟,我会想办法将你悄悄送去惠州。惠州虽然不比端州四通八达,但临水且富饶,不缺发展的机会,你这么机灵,又有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重新开始虽然叫人不甘心,但好过后半生裹挟在这巍巍皇城中不得自由。”
秦乐窈道:“可这上京城周围军营众多,哨塔也多,他又是三军主将,想追查行踪简直易如反掌,即便是公子您有自己的水路,那也是需要经过官府核查才能放行的。”
萧敬舟显然是已经将事情思虑周全了,温声安抚道:“我手上,还捏着一个能引开那位视线的消息,是从廖三娘那撬出来的,关于虞陵的罂华案。他既然那时候耗费半年山高水远也要亲自去查,便能证明这桩案子牵扯重大。另外钱财方面你不用担心,若选择离开,不要舍不得那庄子里的基业,分毫都别动,以免打草惊蛇。”
“乐窈,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萧敬舟的声音跟他整个人一般值得信赖,“这些事情,我都会想好万全之策,现在你要决定的,是要不要跟我走。”
秦乐窈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根本找不见一点头绪。
萧敬舟知道她必定有诸多顾虑,也不急着催促,只承诺道:“这件事,我帮你,是念着师徒和往日的情分,不会借此要求你回报给我什么。乐窈,我只是想帮你,而你也需要我的帮助,我希望你的决定,不要受其他因素干扰,就单只为你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好好考虑,你想要的,究竟是哪样的生活。”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秦乐窈一直心不在焉的,在屋里完全待不住,却也沉不下心来料理庄子里的事。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打马闲逛着,走着走着,她瞧见街角一处巷子里,似是哪家主母身边的大丫鬟在料理小妾。
前头两个打手壮汉正将人摁在地上,那丫鬟昂首挺立着,不屑道:“别以为有些狐媚子手段蛊惑主君就有什么了不起的了,有夫人在屋里一日,你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妾罢了,是奴婢!”
那小妾也是个嘴上不吃亏的,反唇相机道:“哈,早就貌合神离的夫妻俩,那女人还在心里美着呢,不过一个破落读书人家里出来的,一股小家子穷酸气,说我狐媚惑主,她当年若不是仗着姿色蛊惑主君,就凭她,能嫁进这伯爵府来?呸!”
吵吵闹闹的,引来了附近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地笑话着。
秦乐窈越发的心烦意乱,头疼得厉害,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