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时他还问过楚瀛:你不怕哪天你送不起我礼物,我就不喜欢你了?
可是当他真的不用再从楚瀛手里接过礼物时,他竟然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去挽手贴近。
——如果我不是在期待他给我的礼物,那是我在期待什么呢?
丁厌迷惘地凝望着那张脸,因为目光太过专注,他没能留意去听楚瀛在讲什么;他只看见楚瀛笑了,温和、明朗,好似是为他提起的“商量婚事”而笑。
喜欢一个人,就是很想让他开心,一看到他笑,自己也会由衷感到快乐。
丁厌此刻忽然非常快乐,烦恼如同车流发出的噪音,也像潺潺的江水,被风和浪涛带走,飘去了明日和远方。
第60章首饰盒21
十月一来,李芃芃的生日又近了。
丁厌觉得这是个好题材,自作主张要请小朋友到家里过生日,他平时两套房子来回跑,但赖在楚瀛那边的时候更多,罐头爱粘着人,他去哪里它贴到哪里。
这次丁厌把猫关到对门,回自己的小公寓打扫卫生、清理猫毛、消毒杀菌,确保对猫毛过敏的人也能来做客。他录制了部分步骤作为视频素材,然后衣领扣上可佩戴式的摄像机,去商店挑选适合小女孩生日派对的装饰品。
他外出买回气球、氢气罐和数不清的海绵宝宝玩偶,提前订做小马宝莉的生日蛋糕,并为李芃芃准备了一份神秘大礼。
该录像的录像,该拍照的拍照,存进电脑,待生日过完再剪辑成片。
这半个月内,他回了榆城的父母家,但被拒之门外;敲了半天的门,无人来应,他妈妈就在屋里,却偏偏装作听不见,不愿给他开门。
那感觉比被人指着鼻子骂还难受,丁厌抹了两滴眼泪,放下礼品袋,识趣地离开了。
楚瀛看他哭得不凶,夸他比起上次有进步,吃一两次闭门羹有什么要紧,日子还长着。
丁厌:“上门求亲这种事本该是你做的,我是代你吃苦受罪,你还挖苦我。”
楚瀛:“我想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
“什么跟什么啊!”丁厌破涕为笑道,“也没有那么苦啦!”
回不了家,丁厌难过归难过,却没有“被抛弃”的危机感,他潜意识里笃定他父母是爱他的,血浓于水,爸爸妈妈只是在跟他较量,看他会不会先服软。
他从前总会乖乖认错听话,所以他们觉得这样冷落他、不管他、不给他钱,他总有屈服的一天。
但是他也会长大呀,他只是长得比别人慢一点。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芃芃在生日的前一天光临为她准备的迷你派对,被满屋的气球和海绵宝宝哄得开心极了,笑容烂漫,脸蛋粉嘟嘟。丁厌问她,那你愿意亲亲我吗。小朋友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啵唧”一下。
呜呜呜可爱,想要女儿。
丁厌后期剪视频,给她的小脸也打了马赛克,是只胖头金鱼。
这条作品在他列表里远不是数据最好的,但评论区温馨友善,都在问怎么样能加入这个美好的家庭。
丁茵的餐厅装修进展得如火如荼,她在k市租了一套新公寓,给两个孩子办了转学,亲生的还是带在身边安心。私立小学提供寄宿制,龙凤胎一周只回家两天,如果丁茵太忙,就会把他们丢给丁厌看管。
于是丁厌的作品里又多出了带熊孩子去游乐园的vlog,还分了上中下三集。
他带带李芃芃这种不懂事的还成,在龙凤胎那种机敏聪慧的小孩面前,整个人被欺压得颜面无存,成年人的尊严一败涂地。可恶,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调皮的小孩啊!!!
但粉丝爱看他和小朋友们互动,天天催更,他不得不多录了两期。
楚瀛是他的专用摄影师和助理,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多,两人很难不吵架,有次他逛街到半路赌气,不走了,坐在街边长椅上发呆。楚瀛把他生气的背影录下来,然后去最近的商场给他买了一只超大号的大白鹅——他床上之前有一只,每晚要抱着睡觉,后来放进洗衣机搅坏了。
他领口还卡着微型摄像机,听到有人叫自己,一回头,正好拍下了楚瀛抱着大白鹅的画面。
一个周身穿黑色、高瘦俊雅的年轻人,抱着极不协调的笨重大白鹅,即使裁掉脑袋,那形象也非常符合大众对某一类男朋友的幻想,丁厌到家把两个视角的视频剪了剪,发出去,火了。
让他三天涨粉80万的那种火。
有很多人说这是演的,拍段子,他觉得不必要澄清,便没理会。然而谣言的发酵和传播速度永远领先于真相,一时间有关他是专业模特,背后有大公司操作,视频全是剧本,性取向和穿女装纯属炒热度立人设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并且又有认识他的熟人爆料了——他是直男,大学和工作期间换过多任女友。
这让丁厌身陷囹圄、束手无策。他过去是直男且换过多任女友——两件事皆属事实,如果回应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于是他把那条作品隐藏了,不发动态消失半个月,冷处理。
从此他只专心拍单人视频,不再让楚瀛出镜。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为了探究他的经历与作品究竟具备真实性,还是纯粹作秀,他分享女装穿搭的小号被营销号挖出,使得他的又被推上风口浪尖。
他看过最离谱的言论是:他其实是个女人,后来做变性手术换了身份,男朋友不离不弃,两人一起开公司做短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