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在军界的招待会上见过胥夫特本人。乍看之下是奥丁街头随处可见的啤酒屋老板,讲话浮夸,眼神狡诈。罗严克拉姆公爵为什么容忍这样的人跟在自己身边。而且,单纯的军事视察的话,为什么要带上科技部的官员呢?那么这就不是单纯的考察了,又会是什么呢?
那个时候,我不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连他在做什么都不得而知了。
不过,很快,我就能知道他在做什么了。
三天后的早上,克瑞尔兴冲冲地告诉我:“公爵!罗严克拉姆公爵已经在楼下了。”
该面对的即将去面对。
Ⅳ
他推门进来,立在那儿,忘了说话。
我知道,对他而言,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站到我面前,就像我会需要极大的勇气对他说出我要说的。
修特莱暗示护士小姐出去,并周到地为我们关上房门,气氛于是更加尴尬。
“我——”
“您——”
我们突然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吉尔菲尔斯。”他像扔下包袱似的把额前的金发甩开去。
“那么,您过得还好吗?罗严克拉姆公爵。”我用最平常的话语作为开始,因为知道这将是最不平常的谈话。
他显然注意到我用了生疏的称谓,珠贝般的前齿咬住下唇,原本苍白的颜色于是被红润替代了。“我,刚视察回来……吉尔菲艾斯不在,我一个人得做两人份的工作。”
他在撒娇,读军校时做错事后向我曲折表示歉意时所惯用的伎俩,但是声音有点不自然,毕竟幼年军校时代早已弃我们而去了。
“啊,对不起。”虽然不自然,我还是骄纵了他,因为这样的骄纵不会再有了。
“不是的。吉尔菲艾斯不要对我道歉。”他摆手示意我不必再说,接着来到床前,俯下身子轻声道,“你只要快点好起来就行了。”
“罗严克拉姆公爵,不,莱茵哈特大人,我——”看得到他眼中淡淡的雾气,所以我打算尽可能温柔地告诉他我残酷的决定。
“吉尔菲艾斯喜欢我送的花吗。”他干脆地打断了我,转身摆弄起床边的黄玫瑰。
“啊,很漂亮。”
“知道吗,吉尔菲艾斯,8朵黄玫瑰的意思是——”他背对着我,白绢披风嗦嗦作响,“请原谅我——新无忧宫的花匠说的。”他飞快地作补充,试图扰乱我对句子重点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