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一红,忙道:“他不是我主人。”
那叫花嘿嘿一笑,便朝宋彻鞠了一躬,往别处去了。
彼时,李茂笑道:“平日里在我家公子身边的女子,未有像姑娘这样的,被认作下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面红耳赤,遂低了头不作声了。宋彻见状,和颜一笑,向他道:“你带赵姑娘去做几身衣裳罢,我先去景祥楼了。”
李茂闻言,含笑意味深长朝我看了一眼,应道:“是。”我虽不好意思,亦只得随了他去了,况观他们言行,像也不缺这点银两。
那衣裳若要做好势必得等上好几日,那李茂倒也不慌不忙,叫那店家取了几套现成的衣裳出来与我挑。我因自幼喜欢素色,便挑了一套白色衣裳,一时回了酒楼,洗涮完毕,着了衣裳不提。
当我穿戴完毕,已近傍晚了,忽听得有人敲门,却是李茂的声音:“姑娘,我家公子请姑娘下楼一道用膳。”
我匆匆“哦”了一声,忙去打开了门,他见了我却是一愣,半日方回过神来道:“往这边走。”说此话时他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儿。
我顾不得这许多,遂跟在他后头,不多时便进了一个包间,却见宋彻早端坐在东侧的位置上,因见我进去,淡淡一笑道:“姑娘请坐。”
我依言坐了下来,李茂便往外叫小二上饭菜了。时我一声不吭吃着饭菜,无意之间一抬头,却见他眉头微蹙,也不动筷,只说了句:“赵姑娘慢用,在下突觉身体不适,先回房去了。”
我闻言一愣:“怎么了?可要请大夫来瞧么?”
“不必。”
语毕,他便返身走了,李茂也跟着出去。
我虽暗暗诧异,亦不好怎样,彼也顾不得许多,只管自己填饱了肚子先。及至吃完饭,觉得吃喝人家的总归不好意思,想起他的房间就在我这屋子隔出一个,便欲去敲门探问一下。
刚举起手来想叩门,忽觉得如此不是很方便,遂犹豫在了门口,附耳贴在他房门口,想先听听动静再说。
忽闻有人将什么东西一下扔在地上,随之便是什么东西四分五裂滚落在地上的声音。我暗暗吃惊,遂将门一把推开,却见宋彻立在那里,因见了我,面色倏然一沉:“你来这里作什么?”
“我……我是想来问问,公子身体可好些了没有?”
他闻言往身侧的李茂面上瞧了一眼,李茂便向我道:“方才姑娘可是一直在外头偷听么?”
我摇了摇头:“放心,我什么也没听到。”时又忽一眼瞥见那宋彻面色阴郁站在那里,遂坦然一笑道,“若你二人觉得我在身侧不是很方便,我离开便是了。”言毕,便顾自回头走了。
及至回到房里,心下尤觉得砰砰乱跳,见他二人方才的面色,似有些什么心事,自己不好多有插手。况打搅了他们这许多,亦不好再呆下去了。这样一想,便收拾了包裹,刚想踏出门去,却见李茂进了门来,笑向我道:“方才赵姑娘受了惊吓,我家公子过意不去,定叫小的留下姑娘,直到将你送至南京城。”
我闻言皱眉道:“这样不是很方便,况我见你二人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做,我在一侧碍手碍脚的反倒不便。”
他尤笑道:“不妨。我家公子说了,若不是亲将姑娘送至京城,他也是不放心,只说做好人不可只做一半。”
我轻轻摇了摇头,却被他一把从我手中拿下了包裹:“赵姑娘放心,我家公子在京城认识的人极多,可尽快帮你找到家人。”
我闻言心下一动:“不必了,方才我问了掌柜的,说到南京城只有三日不到的路程,我一个人可走的。”语毕,便去他手里夺包裹。
他微微一怔,只得将包裹还给了我。
我笑着道:“你们公子对我有救命之人,此生恐无以为报,下辈子再报答了。”言毕,便踏出了门口去。
刚下了楼,行至外头,却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想起身上亦无多少银两,莫不是又要露宿街头了么?这样一想,便有些怅然,只好长叹一口气。彼行不出几步远,忽见前头有几个醉汉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心下一惊,方觉一女子夜行有多不便,遂往后退了几步。
彼时无意中往后一瞧,却见宋彻背着手正立在那酒楼门口看着我,因见我面色有些慌张,浅浅一笑道:“终归你是女子,独自一人行路多有不便。你回来罢,我可将你安全送往南京,你放心。”
我喃喃道:“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时面上白一阵红一怔,回首往前走了几步,见那仗势,不得已又往后退了几步。
他在身后,突然就笑了起来,上前来将我手臂一执:“回去好好睡一觉是正经。”
一宿无话。
幸得宋彻多方照料,二日后,我三人便已到了南京城。却见此地:街市繁盛,人员鼎沸,往来十分热闹;亭台楼阁,颇为取巧精致,酒楼皆是高朋满座,众人阔谈高论,夹着贩夫走卒的吆喝之声,处处如闹市一般。路人皆蹑丝履着锦服,倒远远不是我西罗百姓所能及的,一时惊呆在了那里。
宋彻不经意间瞥了我一眼,含笑道:“你从未来过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