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穿着一身西装,严肃得像刚下班回家,只是头发凌乱,紧锁的眉头里是说不出的疲倦,一切细节都生动得可怕,就连他手上的手表都在一分一秒地走着,岑漠就着月色,拧着那个奇怪的姿势,等着秒针一下又一下的颤抖。
别墅区的晚上静谧到恐怖,当颤抖的尾音响起时,还带着黑夜独有的空洞。
“十,九,八,七……”
数到一半岑漠就疼得透不过去来,半张着嘴漏过了几个数字,只念了最后一个“一”。
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后,有些跑掉的歌声轻轻地响起。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祝我,生日,快乐。”
岑漠哈着气,把脸拧向窗子那边,干脆不再勉强自己开口了,对着月亮,在心里默默念着。
——祝岑漠二十三岁生日快乐,天天开心,快快乐乐。
天天开心,快快乐乐。
天天开心,快快乐乐。
岑漠不断地想着这两个词,像是洗脑一样一遍遍强调着。
可他知道,他已经开始疯了。
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那么久的,他时刻控制着体内的怪物不要把他的思想吞噬,可他已经拴不住枷锁了。
他能猜到“池怀霖”不会带他出去的,因为他没有出去过,幻想不出来,他只熟悉这方寸天地,再远的地方,饶是他看过再多的图片,也想象不出一张具体的画面来。
而他不仅出不去,他的臆想甚至开始伤害自己了。
“怎么办啊,祁双哥哥,”岑漠咬着嘴唇,试图动着手腕,却于事无补,软**子来,“我还没去过外面,就又要疯掉了。”
没有人回答他。
祁双离开他,已经五年了。
第10章疑惑
老管家熬好药进房间的时候,岑漠已经醒了,一个人捧着水杯,坐在床上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喝水,房间里暖气开得足,些许是热的,袖子挂了下来,露出上面青紫的痕迹。
老人偏过脸,都不敢想象那衣衫之下,单薄的身体是个什么样子。
“小少爷,怎么醒了也不出声,快点躺回去,”老人把托盘放到了一边,绕到了岑漠面前,“还疼不疼?要不要让医生再来看一下?”
岑漠看上去一副还没醒的样子,看着老管家,好半晌才开口:“不疼,爷爷。”
老人却一下子难过起来,把他的头发撩到后面去,摸到了男孩后颈上蒙的一层薄汗:“怎么会不疼,怎么会不疼哦。”
池怀霖这一趟发情期持续了三天之久,alha的发情期本就难以发泄,池怀霖这又是头一遭,三天里除了吃饭都沉浸在情事里,他也不敢阻止,只拜托梁特助请了医生来候着。
可池怀霖恢复以后压根没久留,说是工作上出了问题,梁特助都不得不取消休假回来,而岑漠烧了两天,迷迷糊糊地一直不清醒,直到现在才算是真的开始好转起来。
岑漠自然不清楚池怀霖为什么不在这里,这几天里又发生了什么,只是歪了歪头,老管家皲裂的皮肤触在他身上的感觉有些痒,酥酥麻麻的,对方的手比他的身体暖和上许多,让他觉得有些舒服。
但也只是一下,老人便伛偻着背转过身去,似乎很难过的样子,岑漠抬了抬手,又偷偷摸了摸后面的腺体。
其实他真的没有那么疼。
或者说,他其实已经疼习惯了。
小时候的他并不是家里最乖的那个,和乡村里所有的小孩一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充其量也就是比其他人稍微白一些,在大太阳下跑一个下午都不怎么会变黑。
所以父母最开始并没有寄希望于他,而是押宝在更有可能分化成oga的妹妹身上。
那时候他还觉得妹妹能呆在家里幸福,而自己要帮父亲搬货工作,累得半死还要和兄弟们抢水喝,现在想来,那大概是他最自由的时光了。
他踏着泥地,笑着朝前跑去,连阳光都是好闻的味道。
分化成oga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小乡村里没出过几个,大家不懂也不关心,只是把他关在了里屋,他不堪忍受身体发生的变化,在屋子里发疯,腺体被他挖开又愈合回去,把所有能碰到的东西都砸烂,窗户都碎了一扇,却于事无补。
闹得过了,父亲还会把栓狗的项圈套在他脖子上,里面垫一层软布,防止留下伤口,再把另一端钉在墙里,边喝着酒,边笑着看他挣扎。
“岑漠,岑漠,快快变乖,”等到他折腾累了,趴在地上时,父亲才会走近他,像个慈爱的父亲一般摸着他的脑袋,满嘴酒气地念叨,“亲爹,亲爹,马上发财。”
而他眼里进了汗水,灼热得要命,却咬着牙仰着脸,一滴泪都流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