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为父,去见他,也是屡吃闭门羹。”“自此后,为父渐渐掌握家族实权,而族内也越来越少人谈论他与为父。”“直到为父娶你阿娘,又生有你,他才与为父再有走动。”陈怀安微微抬首,以此止住眼中的泪水流下?,而后再有闷声道:“阿父原以为,这一生就会这样过去。”“虽有俗务不?断缠身,但?有佳人在侧,又有我儿与他相伴为父,虽不?尽完满,但?也让为父心悦快乐。”“可怎知世事无常态,今朝之幸又怎能为一生之幸。”陈怀安闭目摇头,眼中泪水也顺着脸颊,滴落在莆团之上,“自我儿将书册送于家中,家族也因此再有发生变化。”“为父也趁此时?机,退居二线,原以为从此以后,能得一清闲,还能与你阿娘和他,一同争那长生,共度更?多未来光景。”“可未曾想,他终是放不?下?家族,也或是……”陈怀安勾唇一笑,眼中满是苦涩之意,道:“他终于知道,我并非可为族长之人。”“所以,他,选择了接替为父。”“或许于他眼中,此刻的家族在意的已不?是当初的权利,他无需再有避嫌;也或许他认为他已为族长,无需再顾忌什么。”“总之自那时?起,他与我之间的隔阂,渐有消散。”“这十年,也是为父与他少有的,亲近融洽的十年。”“阿父……”陈怀安低头,一边解开绑在画卷之上的系绳,一边再有轻声道:“曾与他说过,在阿父修为有成后,便会抽身为他排忧。”“他当初答应得好好的。”“还说只要为父作出一副传世之作,他便不?再堵楼,他便放为父出来。”“为父当真?了,可他,却说谎了。”陈怀安哽咽着,眼泪也不?断滴落在蒲团与他衣物之上,但?对此,陈怀安却是未曾在意。他仍是低垂着头,在有沉默半晌,而后便是将手中画卷,径直扔进火光旺盛的火盆之中。“阿父!”陈寻惊呼着,同时?人也向前快走两步,想要将那幅画卷从火盆中拿出。方才在画楼中,他一眼便看见了这幅画,也由此知道了陈怀安缘何能在传信给?他不?到七天后,就再次突破,踏入了练气五层。但?也正是知道这一点,陈寻才是能知道这幅画对于陈怀安,对于陈家意味着什么。可……陈怀安……陈寻被?陈怀安抬手拦住,向前的脚步也由此停下?。但?那幅画,却未曾因陈寻的停下?,而停止毁灭。“不?过是一幅画作,”陈怀安低敛着眸,语气冷淡且生硬,道:“应该持有它的主人已不?再,那留它又有何用??”“画作,不?应是没有灵魂之物。”陈怀安说完,又对着陈长青牌位磕有四个头,随后再有站起身子?,在默默看着身前的,他的微风吹卷白帆动,初阳融消堂前悲。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灵堂,再感受着身后因旭日东升,而涌起的阵阵暖意后。陈寻也忽得叹了口气,面?上因整夜未眠,而流露出的疲乏困倦之色,也再有深上三分。等到外间晨光渐渐侵入堂中,找得堂内升起的淡淡白烟也泛成一丝金线后,陈寻才又是搓了搓脸,朝周遭看了看。等得确定灵堂周围真已无人后,他方是提步朝前走了两?步,再有向陈长青灵牌拜有四?拜。等得此举做罢,他方又缓缓吐出一口气,以压下心中泛起的酸涩难受之感。“老?爷子,”陈寻勉强于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轻松之意,再有道:“想我的时候,记得给我托梦。”“我……”陈寻转过身,一边朝外走去,一边再有压低声音,轻声说:“很想你。”说完,在身后白烟忽得被?微风吹散,于无形飘动,好似烟云化?人点头间,陈寻也缓缓走到了灵堂门?口。但?还不等他跨步走出堂前,于外间便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旋即在陈寻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身着月白长袍,脚蹬稽云靴,腰着白玉佩的清俊青年就快步走进?了灵堂之内。“江北赵家赵宸,携领赵府一众,前来?吊唁长青族长。”“望……”赵宸先是低着头,微微躬身以朝陈长青的灵牌拜有四?拜。待此举结束,他才是再抬首侧目,欲出言宽解身侧的陈家族人两?句。但?在眸光于旁一扫后,他的视线却忽得定住。等得过有数息,他方再是使劲揉搓双目,而后带着难以掩盖的诧异与不可置信之情,朝身前人看了又看。“你……”赵宸微张着的嘴缓缓吐出一字,紧接着在陈寻略带讶异的目光中,他又再抿了抿唇,直是朝陈寻所在之处快走两?步,而后一把?抱住身前人,语气激动道:“兄长!”“宸,宸弟,”陈寻张了张嘴,双手有些无措地凌空放于身侧,同时面?上也显露出一抹讶然诧异之色。而听到陈寻的回答,本就因对方出现,以致心情无比激动的赵宸,面?上也再有扬起一抹亢奋之色,继而再是道:“真是!兄长!”“兄长,你,”赵宸抬手在身前人的背上拍了拍,随后身子又微微向后一仰,仔细打量了陈寻两?眼,再又道:“兄长……”“瘦了。”“但?……”赵宸说到这,目光也微微一转,旋即便是有见堂前白帆,正于陈寻身后随风飘动。也是因此,在陈寻刚欲启唇,再有说些什么时,他便好似被?冷水猛地浇透一般,原先的亢奋之色骤然退去。紧接着双手也从陈寻身上放开,朝身后退了两?步。待一切作罢,他才是再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陈寻闷声开口道:“小弟一时激动,有所失态冒犯,还望兄长见谅。”说完,不等陈寻回应,他又转身朝陈长青的灵牌处,再又躬身一拜,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歉意,道:“小子一时昏头,忘了身处何地,还望长青族长勿要见谅,勿要见谅。”话落,在陈寻注视下,他复又侧身朝着陈寻处低声说了一句,“还望兄长稍等小弟片刻。”陈寻闻言,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见状,赵宸也朝陈寻再有笑了笑,而后便侧转回身,又一正面?上神?色,一边点香行拜,一边口念吊唁之词。等到这一系列操作完毕,他才是缓缓舒了口气,朝陈寻点了点头,一齐缓步走出灵堂。……清风卷起一地落叶,也吹动树荫下,正并肩而行的两?人衣袍。望着已越发成熟稳重?,不复见年少时傲气尽显于外的陈寻,在默默收回视线后,赵宸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关切探寻之意,轻声道:“不知兄长,近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