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若真的这样做,等到两国解决国中?乱象,再次反应过来时?,那姜国将迎接的,就是梁宋两国的滔天怒火。惟因梁宋二君身死,最能得?利的便是姜国。介时?三国再起征战,就将是真正的不死不休局面。哪怕那时?的姜国能靠着?那多出的时?间,争取到足够多的盟友,可死仇之下,其他国家又怎会愿意替姜国死战。再者陈也寻不可能一辈子都蹲守在?宋梁二国首都,等两国每上任一位帝皇,他就去?杀掉一任。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也做不到一辈子都在?两国之间来回奔袭。所以到最后,他这一做法也不过是稍稍延缓姜国死期。可这样的结果?,同陈家迁移他国等死,又有什?么区别。故而在?他刚刚升起这一想法后,他又火速将其掐灭。可若不这样,姜国之危,又该如何解?陈寻皱着?眉,心中?杂念丛生。而相较刚刚得?知消息,正满面忧愁的陈寻,早已知悉姜国之危的赵宸,早就与?他的父亲,如今在?朝为官的赵淮承,有所联络。但从赵淮承处,赵宸仅得?知一隐晦消息,那就是让他寻族中?家老,尽快收拾东西?。到时?一有时?机,便撤离姜国,另寻出路。纵去?往他国,也是九死一生,可到底还有一线生机,只要能活下来,谁又能知未来是何模样?他们!不会选择同姜国陪葬!也是在?陈寻两人,皆沉默无言,各有思索时?。于院落之外,骤然传来一阵步履匆匆之音。随后不等陈寻反应过来,陈奉来与?香兰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院落之外。“我等见过赵公子,见过少主。”在?看见陈寻正坐于院落之中?,原先还满脸焦虑的陈奉来,神色也骤得?一松,随即一边朝两人躬身行了一礼,一边朗声出言道。而陈寻见状,心中?也不由得?微感诧异,虽然他与?陈奉来久未相见,但他回到赵府后也遣人前去?知会了陈奉来等人一声,告知了对方自己尚且安好。并且还说了稍后便会去?寻他们,所以陈奉来完全没必要这般急匆匆赶过来,同时?面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色。不过陈寻虽心中?纳罕,但见陈奉来二人已走?入院中?,当下也忙压下心中?杂念,起身来到二人面前。迎着?香兰关切目光中?,陈寻先是朝对方强扯出一抹笑容,以示自身无忧后,陈寻又再是侧目看向陈奉来,低声问道:“不知族老这般匆忙赶来,可是有事欲告知于寻?”“回少主,奉来确有要事欲禀,”听到陈寻的话,陈奉来刚刚松驰下来的表情,也再次凝重了起来。而后在?陈寻望来的困惑目光间,他即是沉声道:“族中?连发急函一十?二封,封封皆为家主亲笔。”“还请少主亲启一观……”院中微风渐渐止息,树木也不再发出沙沙声响,就连高?天悬日,亦在云朵遮蔽下,不复发出炽热光线。石桌旁,看着陈奉来递呈过来的一十二?封书信。先前还?勉强控制自己面上表情,不欲让自身忧虑情绪显露于众人眼前的陈寻,此刻也再难维持这份表面平和。他虽不知道族内为什么会这么急切的,连发一十?二?封信函给他,也不知道这一十?二?封书信记载了什么。但他记得在临出门前,他曾与陈怀安定下过一个约定。他曾允诺,无?论去到何处,都会给陈怀安和芸娘寄回一封信,以示自身平安。而相应的,陈怀安和芸娘也会回寄一封书信予他,以示家族一切安好,无?需忧心。可?若是族中有危或陈寻在外遇险,但又难言是为何事,他们便会在信中多写一句‘一切顺遂’,这样陈寻便会结束游历,立刻回返陈家,同样的,陈怀安也会马上派人赶赴江北,一见陈寻。且除这二?者?之外,陈寻还?谨记着陈怀安曾偷偷跟他说过的,书信的最后一层隐喻。那就是陈寻游历江北时,若是收到了所谓的,陈怀安亲笔书写的急函,那无?论信中内容是什么,又牵涉到多大的事情,陈寻都无?需理会,他只需立刻、马上从姜国离开。至于离去姜国后,他要去向何方,便皆随陈寻之意。总之一点,见亲笔急函,他便不能再留于姜国。原先陈寻还?不懂陈怀安此言是为何意,毕竟以江左陈家之名,以陈家五百年的世家底蕴来说,除非有不要命的愣头青撞到他面前要对?他不利,不然在姜国,根本没有事情能让陈寻直接逃离姜国,去往他国。可?现在……看?着那信封表面,用着殷红笔墨写的寻儿亲启四字。又想?着近来姜国所发生的事。在沉默半晌,陈寻只觉得心头没来由?的发出一阵悸痛之感,他不知道陈怀安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给他写下的这一十?二?封急函,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强硬地要求他离开姜国,更不知道此刻江左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在见信函的第一时间,他就要做出他的选择。是去,或留。可?是陈寻不明白,纵是三?国交战在即,但也还?是处于引而未发的状态,哪怕陈家已?经决定了舍弃姜国,另谋出路,也没必要现在就让他逃出姜国。毕竟他游历江北一事,本就为众所知,且在他于赵府做出仙鹤朝寿图后,更是在整个江左江北等地,如夜中萤火,时刻惹人注目着。加之姜国危局在前,他作为一流连在外的世家少主,他的动向,就是诸多大小世家的风向标。无?数双眼睛都会透过他,试图看?清陈家的意图动向。在这种情况下,先不说他能不能出得江北,光是不引人注目地离开赵府都是极难。更何况今下陈怀安要求的,还?是让他速速离开姜国。这让陈寻如何做得到!且就算他做得到,他又怎会愿意去做。他尚不知家族当下情形如何,尚不知家中父母状况如何,他又怎会抛下他们,自行离开。这不就是拿着陈家的血骨,为自己披一条生路吗!他怎会如此做!陈寻蹙着眉,眼中数不尽的情绪在不断翻滚着,但很快他又将?眼中神色尽数敛下,转而抬头看?了看?满脸关切地看?向自己的香兰,和随他一同站起,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赵宸。在无?言缄默片刻,陈寻又再是将?目光缓缓移到了陈奉来的身上。望着面前躬曲身子,托举着那一十?二?封急函,等着他观信的健硕老者?。在心中挣扎数息后,陈寻还?是按下了袖中微微晃动的手,没有选择直接接过那十?二?封书信。他无?声地看?着那极为轻薄的信封,凝视着那字字如血的鲜红字体,好半晌,他才是缓缓吐出一口气,继而沉声问?道:“不知族老可?否告知于寻,这一十?二?封书信,是何时从江左寄来的?”听着陈寻的问?话,又瞧着陈寻迟迟未接过自己手上的急函,虽陈奉来对?此稍感困惑与不解。但在沉默数息后,他还?是没有再出言让陈寻先行观信,而是仍低垂着头,双手托举着那些信件,低声回应道:“回少主,这第一封急函是月初由?族中所寄,在废掉快马三?匹后,过有七日才至赵府。”“在那之后,每隔一日或两日,就会有新的家书自江左传来。”“而在收到第一封急函后,我就已?遣人速速赶赴边境茶山,欲要找寻少主,以禀明此事。”“只是因广南城与川贝山陵两地,相距实是远矣,加之送信之人因边境战事爆发,难以抽身入川贝山陵寻找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