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道:“梅管家走的这么急,是山庄里出了什么事吗?”“也不算什么,就是猫猫不见了,我正想追上问问,猫猫是没是跟着庄主上了马车。”陆小凤看一眼西门吹雪道:“它倒是上了,不过给它主人又丢了下来……怎么,它还没有回来吗?”梅管家道:“没有啊,我们已经找遍了整个山庄,没有看见猫猫。它不会又……”西门吹雪面色一寒,梅管家忙道:“不过也不一定,这次它没有打包行礼……连它最爱的油炸小黄鱼都没有带……”陆小凤目瞪口呆道:“我说,我们讨论的……是一只猫吗?”西门吹雪淡淡道:“找。”“是,我去召集人手。”饶是知道西门吹雪很宠猫猫,陆小凤看到这样的阵仗还是觉得头皮发麻,出动上百人去找一只猫,是不是太夸张了些?“……我们也去找找?”西门吹雪不置可否,返身向来路走去,陆小凤和花满楼在他身旁稍稍散开些,向原路搜寻过去。走了一段路,猫猫没有找到,却听到马蹄声响,他们乘坐的马车疾驰而至,近前停下,车夫跳下马车行礼道:“庄主。”西门吹雪见他一脸急色,问道:“出了什么事?”车夫恭声道:“二庄主在马车上……”话未说完,西门吹雪一把扯下车帘,待看清面前躺在车厢中的少年后,眼中怒色瞬间消散,浑身僵直。车厢中,少年静静躺在榻上,漆黑的长发沾满灰尘,凌乱的披散着,一张小脸也脏兮兮,看不出本来面目,只偶尔露出的肌肤如冰似雪,显示这是猫猫无疑。身上一件青色单衣,没有穿鞋,露出两只脏兮兮的小脚,这些并不足以让西门吹雪动容,让他心惊的,是他胸前单衣上圆形的破损和大片的血迹……“飞羽!”陆小凤一声惊呼:“这是怎么了?”正要上前查看,西门吹雪比他更快一步,半蹲在少年身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手指上,西门吹雪微微松了口气,正要缩手,一个柔软湿热的东西卷上了手指,一下、两下……西门吹雪迅速缩手,怒道:“猫猫!”猫猫迷蒙的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西门吹雪,熟练的就向他怀里钻,看见猫猫这么敏捷的动作,西门吹雪哪里还不知道它根本没有受伤,寒声道:“猫猫!”猫猫揉揉眼睛,想起自己现在不是猫形,主人说过的,不是猫的时候不可以向怀里爬的,于是怏怏的缩了回来,道:“大哥……”西门吹雪道:“怎么回事?”陆小凤在一旁瞪大了眼:“猫猫?西门你叫飞羽猫猫?”西门吹雪不理他,猫猫迷惑的瞪大了眼,比划道:“大哥说……猫、呆在家里……人可以……所以变人、坐马车出去玩……”西门吹雪道:“我问你衣服是怎么回事?”猫猫想了想道:“梅管家说、要穿上衣服才可以出门……”事实证明,人同猫讲和鸡同鸭讲是一个效果。所幸西门吹雪的耐心已经被猫猫锻炼的出奇的好:“衣服上的血迹从哪里来的?”“血?”猫猫拿软软的手指去戳胸口上的血迹,不小心戳进胸口的破洞,眨眨眼道:“烂了……”戳一下,再戳一下,画个圈圈看有多大……西门吹雪看着它胸前若隐若现的白嫩的肌肤,不由额角青筋直跳:“猫猫!”猫猫抬头,迷惑的看着主人。“胸前的血是从哪里来的?”猫猫迷茫摇头,想了许久还是摇头。西门吹雪继续:“你的衣服从哪里来的?”“猫猫找衣服……听到唱歌……唱歌有人、有衣服……房子里面有人睡觉,猫猫就拿了他的衣服穿……”虽然猫猫说话没什么条理,但几人好歹还是听出它的意思了,陆小凤也顾不得追究猫猫和西门飞羽的关系了,道:“猫猫还记得有人睡觉的房子在哪里吗?”猫猫乖巧的点头。陆小凤道:“带我们去好不好?”猫猫再次点头,爬下马车,西门吹雪看见它一双赤脚,皱眉道:“鞋呢?”猫猫比划道:“鞋大……走着、不见了……”陆小凤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西门吹雪面无表情的将猫猫拦腰抱起来:“方向。”初次享受这样待遇的猫猫觉得整个人都酥掉了,眯着眼睛在西门吹雪身上蹭,发出舒服的呻吟声。西门吹雪冷冷道:“方向!”“哦,”猫猫不情愿的睁眼,伸手懒懒一指。……看着那个被判官笔贯穿胸口挂在墙上的“睡着”的人,陆小凤顿时无语。花满楼道:“好重的血腥味,发生了什么事?”“是个死人,独孤方。”陆小凤道:“上面还有两句话‘以血还血!’‘这就是多管闲事的榜样!’”西门吹雪脸色铁青:“猫猫,以后不许随便扒死人的衣服穿……”猫猫撅嘴道:“猫猫没有随便拿,猫猫问过他了……”你永远也不要指望某只猫可以准确的找到你说话的要点。“不许穿死人的衣服!”“睡……”“睡着的也不行。别人身上的衣服都不许穿。”虽然心情沉重,陆小凤仍被这一人一猫的对话逗笑,连花满楼也忍俊不禁。西门吹雪面寒如水,猫猫也不敢再吭气,老老实实窝在主人怀里。陆小凤道:“为什么独孤方会死在这里呢?就为了用他来警告我们?”花满楼笑道:“可惜他们不知道,陆小凤是有名的牛脾气,越是有人不让你做的事,你越是要去做。”西门吹雪淡淡开口道:“所以这主使之人,不是特别不了解陆小凤,就是特别了解陆小凤。”出去玩西门吹雪淡淡开口道:“所以这主使之人,不是特别不了解陆小凤,就是特别了解陆小凤。”陆小凤若有所思,他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做这件事的人,有可能是为了阻止他继续下去,也有可以使在诱使他进行下去。破庙中,除了有死人,有四分五裂的神像,还有神案,神案上有一个破旧的铜盆,铜盆里有清水,水上飘着一把木梳,木梳齿上有几缕长发。陆小凤捞起木梳,这是一把女人用的梳子,散发着清幽的香气,铜盆的周围的神案上,有几滴水痕。陆小凤忽然问道:“刚才唱歌的,是个女人?”猫猫点头。陆小凤道:“案上的水痕未干,看来她走了没有多久,至少比这个死人要晚……一个女人,为什么在这样恐怖的尸体前,还有心情唱歌梳头?”花满楼道:“也许她是被人逼迫?”陆小凤道:“也可能这个人就是她杀的。”陆小凤说着,将手上的木梳递给花满楼。他相信花满楼的指尖,也和耳朵同样灵敏,他亲眼看见花满楼用指尖轻轻一触,就可以分辨出一件古董的真假。花满楼接过木梳,指尖从木梳上抚过,道:“这是京城天仙阁的梳子,而且是巧手端娘亲手所制,听说她每年只做十把梳子,所以每一把的价值千金。”陆小凤道:“看来这个女人很有钱,所以这样的梳子随手扔掉也并不心疼。”花满楼捻起梳子上的黑发,用指尖轻轻抚摸,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竟分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怎么了?”花满楼没有回答,问猫猫:“你还记得她唱的什么歌吗?”猫猫点头,然后就开口唱了起来。猫猫的声音极美,清润悠扬,不含丝毫杂质,像天山的雪水化成的蜿蜒清澈的小溪,像是九天逍遥无拘的流云,每个字像是含着口中舌尖上绕了好几圈儿,才悠悠荡荡的飘遥而出,余音袅袅,让听到的人像整个儿浸在清泉之中,从心灵到身体都被彻底清洗,舒泰的宛如初生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