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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未了当年2324(第1页)

2024年4月21日第二十三回推选此时天已微微亮了,一夜过去。算日子,今天正是洛商会议的推选日。檀羽安排道:“把这几个人都绑在树上,一会儿去那小院门口留个字,自会有人发现了来救他们。陶贤弟去府衙通知京兆尹,让他到长安大市抓人。陈公子暂且不要露面,我们就此别过吧。其余人随我前往长安大市。”众人无不抖擞精神,准备和尔朱父子进行最后的决斗。只有令晖仍不愿离开陶贞宝的怀抱。林儿上前安慰道:“阿姊,别这样好吗?你还有我们啊,还有我这个小妹。还有师弟,师弟对你一心一意,从来没变过心。我们还有这么多新的伙伴,兰陵、美女、司马大侠、小师太、还有玉娘,我们一起在一个温馨的家庭中生活,好吗?”令晖受她的感染,总算是稍稍从陶贞宝怀中抬起了头来,用已经哭哑的声音对林儿叫了声“小妹”。兰英忽然想起来,令晖的行椅留在了迎仙阁,对林儿道:“鲍小姑没有行椅,这几次都是靠和夫子背着她行动的。你还得先找个人背她走?”林儿一时犹豫起来。令晖毕竟是女儿之身,前些日子身处囹圄倒还情有可原,此时已经脱离险境,如何能再让旁的男人与她亲密接触。陶贞宝当然也有这心思,便唤仙姬道:“于公主,你可以替我照顾鲍小姑吗?”仙姬心思单纯至极,既没想到什么男女之别,也没想这么多男人为何偏偏找她,只是陶贞宝相请她岂会拒绝,连忙过去将令晖负在了背上。兰英和寻阳也过去托住令晖的身子,一行人便出了密林,向长安城而去。到城中已是日上三竿。高长恭先期抵达,也不知从哪弄了个行椅让令晖坐了。又带回许多烧饼给众人充作早饭。众人也不停留,径直来到长安大市。长安大市今天人特别多,都是直接来推选的。此时正在举行拜祭仪式,人群都集中在了真武殿前,檀羽一行人浩浩荡荡,一进大市,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刘宝见是檀羽,兴奋地快步走了过来,“檀公子这几天去哪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这下好了,我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檀羽微作一笑道:“檀某哪是食言轻诺之人,刘掌柜放心,今天这二曹令之位必是你的。”刘宝尚未反应,后面长孙抗笑道:“檀公子好自信的口气啊。”檀羽这才看向祭拜人群的最前排,尔朱父子、长孙抗赫然在列。尔朱父子万万没想到檀羽会出现,人群中更是有令晖等人的倩影,眼中全是惊疑的神情,尔朱代勤更是和一个下人在耳语,想是让他去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话自长孙掌柜口中说出怎么有一股醋酸味?”檀羽向长孙抗一拱手,“长孙掌柜心中一定是在想:哼,就算你有三寸不烂之舌,这二曹令之位,依然是我长孙抗的。”“檀公子说这话未免妄度人意了吧?某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当选。不过这还要仰仗父老乡亲的支持,结果如何,就看大家是否看得起我了。”檀羽不再说话,只是对这长孙抗冷冷地一笑。待祭拜完毕,所有人都转到了议事堂。尔朱郁德朗声宣布道:“诸位乡亲,今天是我们身在长安的洛阳商人的大日子,我们要推举出一位德才兼备的人接替我担任下一任的二曹令。一会儿我会发给所有有资格的乡亲一张纸,你们只需要写上你们中意的人选,然后投入到前面的木箱中即可。等所有人选完,我们就当场唱票,得票多者就推举他做下一任二曹令。大家有问题吗?”“我有问题。”檀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下面念到名字的,其推选资格恐怕有问题。”说着,他将木兰递给他的一份名单念了一遍。众人无不大奇。长孙抗听他念的全是自己买来的人头票,心中震惊不已,有些慌了神地叫道:“他们都是洛阳的商人,有什么问题啊?”人群中被檀羽念过名字的也随声附和起来。檀羽却不慌不忙地道:“他们是洛阳商人没错,可他们是有人花钱雇他们来这里推选的,所以他们不具备推选资格。”“你真是血口喷人,你说他们受雇于人,有什么证据?”长孙抗怒不可遏地道。檀羽却转向尔朱郁德道:“二曹令,我想请问,如果这些人所缴纳的行市钱竟是别人替他交的,这些人还有推选资格吗?”尔朱郁德道:“行市钱当然要自己交的才算数。别人代缴,那当然推选权是属于代缴那人的。”“那就好。”檀羽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上前交给尔朱郁德,“二曹令明鉴,这是一份具有推选权的商贩的口供,上面有其画的押和京兆尹的官印,我想是真实可信的证据吧?”尔朱郁德接过纸来仔细看了看,点头道:“的确如此。”檀羽续道:“这商贩供称,她从洛阳来此的所有路费盘川都是直接或间接由长孙掌柜提供。并且,她从未向大市交过任何一笔钱,她甚至都不知道行市钱的具体数额,可她的名字赫然却在推选名单中。”“我的一个手下和州衙的一名参军一起,走访了今天在场的商贩,从而拟定了我手中的这份名单。这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是最近刚到长安,由长孙掌柜提供他们路资、并为他们缴纳了行市钱。我说的话,一会儿那位参军来此,二曹令可向他求证。”说罢,他将名单交给了尔朱郁德。尔朱郁德举着名单向长孙抗喝道:“这个你怎么解释?”长孙抗哪想到自己做得如此隐蔽,竟还是被檀羽找出了蛛丝马迹,顿时泄了气,再也鼓不起说话的勇气来。那尔朱郁德本就与他是对头,见他有把柄被自己抓住,自然是要顺竿往上爬。于是他道:“看来也不用求证了,这位檀公子说的话应该就是真的。既然如此,刚才檀公子念到名字的,就请离开议事堂吧。”说着他一招手,就有一帮下人上来,将他名单上列出的人通通请了出去。冯季第一个兴奋起来,小声叫道:“檀公子真是神人啊,连这样的奇案都能被你想到破解之法。看来这回刘兄真是赢定了!”他正说着,尔朱郁德继续宣布道:“好了,希望前面的事不要影响大家的心情,我们推选现在就开始吧。”

“请再等一下。”檀羽又一次打断尔朱郁德的话,“我恐怕尔朱代勤掌柜也没有参选二曹令的资格。”一句话让尔朱父子立刻瞪大了双眼,再也说不出话来。发··新··地··址第二十四回仁孝檀羽面对着尔朱父子几欲食人的眼神,毫不畏惧,反而脸露微笑道:“二曹令的职责是要为各位同乡谋福祉。可如果一个在牢狱中的人,将如何为大家做事呢?”这次轮到尔朱代勤咆哮了:“竖子,你说谁是牢狱中的人?”檀羽淡然道:“阁下请稍安勿躁,我相信片刻就会有人来回答你的问题了。”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吵闹之声,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京兆尹拓跋子推,带着一干参军走进了议事堂。拓跋子推走过人群,当先和檀羽见了礼,然后对堂前的尔朱父子道:“尔朱郁德、尔朱代勤,本州得这位檀公子襄助调查,已确认前日里张家大院纵火、致两男童死亡案,乃是你父子主使、蜀云馆的杂役吴丑所为。刚刚吴丑业已成擒,交代了所有的罪行。你二人也随我去州衙走一趟吧?”他一说完,四周一片哗然。洛阳商人中有不少已在长安安了家,其中一位的儿子那天就在火场,只是幸运地逃过一劫。此时听到自己的二曹令竟干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如何能忍,顿时群情激昂地骂将起来。尔朱父子此时已面如死灰。他们只道前日将檀羽逼走,又见这些日子并没有谁去为难吴丑,以为檀羽这号称神断的名号不过尔尔,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把这当回事。可哪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檀羽突然出现,一下将事情揭破,没给他们留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尔朱郁德恶狠狠地看了檀羽一眼,道:“你太可怕了,我也算识人无数,却从没想过会败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我认栽了。不过别以为这就算完了,今天这梁子结下,以后咱们走着瞧。”檀羽哪里会怕他的威胁,冷笑道:“走着瞧,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配做我的对手。”伴着那一声冷笑,尔朱父子已被戴上枷锁带出了议事堂。拓跋子推回头说了句:“檀公子此间事了,请到衙门一叙,本官为你摆庆功宴。”也跟着离开了。此时连二曹令都已被带走,议事堂中主持也没了,众人也不知推选该如何继续。长孙抗是主簿,此时就应由他出来组织推选,可他适才被说破伎俩,一时信心全失,哪还有竞选的心思,开言道:“各位,今天我和尔朱掌柜都不战而败,如今参选人也只剩下刘掌柜一人,我想也没有再推选的必要了吧,不知大家是否有意见?”其实洛阳商人一开始本来被分为两派,尔朱一派长孙一派,大家势均力敌、不分上下。而像刘宝这样的行商只占一小部分,推选全无优势可言。然而此时尔朱父子被捕,长孙抗失去战意,众人一时也不知该支持谁,全都陷入了沉默。唯有以冯季为首的几名外来行商高声支持刘宝出任二曹令。长孙抗见众人沉默,只道大家没有异议,便当即宣布道:“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刘掌柜就是我们的新任二曹令。请刘掌柜接受二曹令的印信。”尔朱郁德早已将印信放在了最前面的案桌上,长孙抗拿起印信郑重地交给了刘宝。刘宝手擎印信,不无感触地道:“说实话,这印信于我简直如天上掉下来的,我到此时此刻还如处于梦中,在长安我并没有什么人脉,这一切都是檀公子凭他过人的才智为我挣来的。此时我想起了檀公子那天所说的四个字‘德、信、乐、宜’,虽然我并没有为参选二曹令出什么力,但请各位乡亲相信,当上二曹令后我一定尽自己全力,实现这四个字,把长安变成通商达货的乐土。”众人听完他的话,先是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而在掌声之中,檀羽和他的伙伴们已悄悄退出了议事堂。帮助刘宝当上二曹令,此时这里只剩洛阳商人内部的事宜了,他们不再适合待在其中。而他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找到鲍照。刚刚进来时,檀羽就已嘱咐韩均在这市中搜寻鲍照踪迹。不多时,韩均回报道:“鲍兄长在西面的一个里坊内。”檀羽道:“林儿、陶贤弟、木兰姊,你们三个陪鲍小姑过去吧。”林儿过去握住令晖的手,温言问道:“阿姊,你准备好了吗?”令晖轻轻点点头,林儿便和陶贞宝推着她的行椅随韩均前去。那小跨院在会馆最角落处。鲍照已经得悉了尔朱郁德事情败露,收好了东西和郭七郎、李峻正往外走,刚好撞上迎面而来的林儿四人。“阿兄!”令晖怯生生地喊了一句。鲍照见到小妹,先是一怔。但他毕竟处事极深,随即露出笑容道:“小晖,你来了正好,走吧,我们该回汉中了。”说着竟要过来拉令晖。林儿一闪身到了令晖身前,阻道:“抱歉鲍兄长,阿姊不会再跟你回去了。”鲍照闻言,一阵冷笑道:“奇怪,小晖是我小妹,她去哪里难道还要你来决定?我听说你们兄妹都以德行自居,如今她长兄为父,你却阻拦她不让她回家侍奉长兄,试问这算不算不孝之举呢?”他最后一问提高了声音,林儿手指着他,一脸通红,想辩驳,却又说不出话来,转而呼唤陶贞宝道:“师弟,快去叫阿兄来!”谁知陶贞宝却一脸坚毅地走上前来,朗声说道:“鲍兄长,话不是这么说。岂不闻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真正的大孝之人,其孝敬父母,重在养其志,而非口体之养。舜乃千古第一孝子,却也不告而娶娥皇、女英,为何?只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父不善,若告而再娶,不知要等到何等年月,所以才会事急而从权。如今,鲍兄长以一已之私,重利废仁,我兄长师姊必以实际行动向你证明,以德行商才是正道。鲍小姑从善如流,正是舍小孝而全大孝之举,如何能说她是不孝之人?”他为了新上人,今天竟将实力完全爆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林儿回头看着他,不禁失声笑了起来:“这是我师弟吗?”陶贞宝被她一问,刚才的气势竟一下泄了,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抓耳挠腮的陶贞宝,脸也羞得通红。林儿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嗯,还是我师弟……”鲍照被陶贞宝一番抢白,却没了话,只能丢下一句:“那你就别再回家了!”恨恨地拂袖而去。陶贞宝此时忽然单膝跪到令晖面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鲍小姑你放新,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来爱你的。”令晖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可爱微笑,轻轻唤了声:“陶公子。”“哎呀!”林儿在旁不耐烦起来,“你们俩怎么先在还叫得这么生分啊。”两人相视一笑,旋即默契地喊了声“宝郎”、“晖儿”!(第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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