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五舅舅家了。”
弘阳想起来了,五舅舅也是一个倒霉蛋。
等到晚上一家人要聚在一起吃饭,扎拉丰阿说:“不止你五舅舅倒霉,你阿玛也倒霉!你老子今儿先被十二爷盘问,别说玉碟了,谁见我在宗人府衙门里干过活?我都是陪着五爷去吃席,我就掺和红白事儿去了,玉碟放哪屋我都不知道。结果这话是把我的嫌疑给洗干净了,但是皇上又把我叫去骂了一顿,说我尸位素餐。多新鲜啊,我不一直尸位素餐吗?”
()海棠斜着眼看他,扎拉丰阿立即说:“当然了,尸位素餐不好,日后会改的。”
海棠也没再管他,就跟屏风那边陪着孩子玩儿的月娥说:“吃饭吧。”
月娥答应了一声,把孩子抱着递给了弘阳,到门口传菜去了。
海棠说:“我明儿就走,这次要巡视黄河。”
海棠要走是前几日都定下的事儿,只是一开始说要走水路,怎么现在要巡视黄河?虽然巡视黄河也是走水路,但是走海运和走河运到底不一样。
弘阳就问:“怎么改了?”
海棠说:“河道衙门联合黄河下游四省一起上书,说黄河变清了,而且是清可见底,这话大家都不信,你舅舅说我既然要去山东,不如就沿着黄河去看看吧,看是不是真的清可见底。”
反正海棠是不信的。
饭桌上大家也都觉得奇怪,黄河黄河,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子水清了呢。她不信,觉得这是下面官员弄出来的假祥瑞!
她次日和弘晖带人坐火车到了开封下车,田文镜带着官员在车站相迎。
海棠也不废话,直接说:“先去黄河边。”她这种行为某种意义上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就想看看这些人是怎么糊弄的。
站到了黄河边,她看到河水清澈,虽然没有到清可见底这种夸张程度,但它确确实实不是以往印象当中那条泛着泥浆的黄河。
她低头能看到河里的水草,不仅是她觉得稀奇,两岸百姓也觉得稀奇,都纷纷来看黄河。
河南的官员说什么“黄河清圣人生”,都纷纷称这是祥瑞之象,并且把这圣人的名头硬要往雍正脸上贴,只有圣君才会让天下海晏河清。这就是海晏河清里面的河清啊!
海棠和弘晖面对面,都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然而坐火车跨越了两省,这个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海棠借口说这会儿天光不亮看不清楚,明天再看。
她要求明日准备船,她要沿着黄河追溯上游,看看是从哪里开始变清的。
田文镜没拦着,吩咐下面准备船,躬身请海棠去开封,说道:“您和大阿哥在京城,用膳都是鲁菜口味,来到了河南也尝尝豫菜,今日捕捞了几条黄河大鲤鱼,这可是难得的美味,您一定要尝尝。”
海棠看着平静的水面说:“也好,早听说过红烧大鲤鱼,今儿就尝尝。”实际上他以前来河南也经常吃这道红烧大鲤鱼,味道确实不错。很多官员让她尝尝豫菜里面的顶流鲤鱼培面,她听见这名字就觉得胃被一只无形大手给揪住了,拒绝吃这道菜。
一群人回到开封,河南的官员陪着吃了晚饭,田文镜告辞而去。
弘晖和海棠喝茶聊天,弘晖说:“侄儿今日看了,这水真的是清的,能看到里面的水草!”
海棠问:“我也看到了,但是这也太奇怪。”
弘晖说:“咱们远在京城,对这种事儿自然觉得奇怪,想来当地的百姓应该有些见识,不如去问问。”
海棠想了想,点头说:
“也行,这也是个办法。你派人去问,再调地方志来,看看以前有没有记录。我明天亲自坐船去上游看看。”
第二天海棠一大早去了河边,留下弘晖查河水变清的原因。她带着人坐船向着西边上游行驶,这船是蒸汽机船,速度很快,一上午就到达了三门峡,再往前就不好走了,船开始掉头回程。
下午到了开封段,海棠不死心,让往东去,往东一直走,直到天快黑了随行的人劝她天黑回程,就算天不黑这会儿也没燃料了,该回去了。
海棠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岸边的人都举着火把翘首盼望,直到海棠平安上岸大家才松口气。
晚上是清蒸大鲤鱼,姑侄两个干掉了这条鱼后弘晖说:“还真问出了点东西,今儿有个进城卖木头的老头说‘黄河清大灾生’,前明的时候黄河清过,那是因为甘肃一带大旱,水流缓慢,泥沙就沉在了河底。
侄儿根据他说的年份去找地方志,不知道是这老头说的时间是错了还是什么,开封的地方志没找到记录,不过我们翻了《明史》,发现了端倪,从洪武年间开始找,还真找出来了。”
“哦?真的是大旱吗?”
弘晖拿出一张纸给海棠看:“前明黄河水清在明史上一共有记录的是十七次。别说前明了,顺治元年和二年也水清过,康熙三年也水清过,这些在《实录》里也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