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她暗觉嗓音轻柔至斯?
次子徐明裕端详她许久,轻声问:“母亲,您……可有觉异样?”
阮时意自觉一身轻松,奇道:“哪位名医妙手回春?”
长子徐明礼惭愧答道:“那夜,您呼吸心跳脉搏全无,身子发凉,因而没请医官。次日小敛后,儿子请旨丁忧,余人忙于通知亲友、撤去喜宴装饰、请阴阳先生开具殃榜……忙活一日,晚上回正房发觉白布没盖好,且露复苏迹象,暗中挪入客院。”
阮时意听他谈及停职守制,脸色霎时一沉。
“老身没死,你理应对外宣布、官复原职!还整日穿这身斩衰之服招摇作甚?”
两兄弟目目相觑,支吾其词。
倒是闷声不吭的周氏,战战兢兢递来一面铜镜。
阮时意一头雾水,接转后一瞥,毛骨悚然,镜子“哐当”砸落在地。
她总算明白,何以醒后气氛微妙,儿子儿媳神色古怪!
——死而复生的她,银发、皱纹、斑点无影无踪,容光焕发,足足年轻了二十岁!
见、见鬼了!
气氛微凝,周氏小声询问:“讣闻已散布,直达天听……这、这可如何是好?”
于阮时意而言,家道中落和死亡都熬过,没有应对不了的波折。
她渐收惊诧之色:“除去你们仨,还有谁知?”
“阿晟,和于嬷嬷。”
听闻仅有长孙和心腹侍婢知情,阮时意稍觉安心。
“立即入殓封棺,该守的礼制,一律照办,莫被人觉察端倪。我这老太婆的‘死’,非顽疾所致,而是有人居心叵测,从中作梗。”
当下,她把生死间所闻简略告知,又作进一步推断:“老身为顾及你们兄妹三人的颜面,一贯低调,力求圆融。起过龃龉之人,屈指可数。可你们想,那两人……可能下毒害我吗?”
“您的意思是,冲着我俩……?”
“不错,”阮时意眸光一凛,“徐家病弱的太夫人一死,引发最大的后果,莫过于你们兄弟一人得从首辅的位置退下,另一人也得把生意交予旁人打理。”
下毒之人若非为权,便是为利。
静观其变,无疑是最佳办法。
“您的身体当真无恙?若咱们坟前守孝,不在您身边……”徐明裕忧心忡忡。
“说不定,我回光返照一两日便真去了,多活一刻都是奢望,”阮时意勾唇一笑,“先搬离徐府,见一步走一步。无论如何,给老身打起精神!戏要做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