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霜望着毫发无伤的谢浔,一震。
脑中的一根弦猛地被人攥紧,刹那间,无数血淋淋的画面从她眼前闪过。
“你……”裴玄霜睁大眼睛瞪着谢浔,尚未看清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便失去意识昏死了过去。
再次睁开双眼时,裴玄霜已然回到了琅月轩,那座困了她足足半年的监牢。
三年了,琅月轩中一切如旧,分毫不变。
侍女秋月红着眼站在榻前,见她醒了过来,缓缓跪地:“主子……”
裴玄霜用力闭了下眼睛,一个猛子坐了起来。
“主子。”秋月赶忙上前扶住裴玄霜,“主子,你身子还虚着,不如再睡一会儿吧。”
虚?裴玄霜心中冷笑,三年来,她辗转于北夷与漠川,长途跋涉,风里来雨里去,身体练得不知有多好,怎的一回到琅月轩就身体虚软,弱不禁风了。
“我没事。”她穿上鞋子起身,“武安侯呢?”
秋月跟着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道:“侯爷进宫了,临行前,吩咐奴才好好照顾主子。”
照顾?是监视吧。
裴玄霜额角一痛,不由得回想起那些血腥凌乱的画面。
“主子,你没事吧?”见裴玄霜面露痛楚之色,秋月慌忙对一旁的小丫鬟道,“快,把薛府医叫来!”
“秋月,我没事。”裴玄霜扶着秋月在窗前坐下,目光不自然掠过身上的白衣,道,“我睡了多久了?”
“大概两个时辰了。”秋月将一碗热茶放到裴玄霜手边,“因为刺客的事,侯爷气得不轻,大概要处理完这件急事才能回来。”
她轻轻按了按裴玄霜的膝头:“主子,你且耐心等着,万不要责怪侯爷呀。”
裴玄霜目光诧异。
“秋月……”她反握住秋月的手腕,“三年不见,我心如初,武安侯,与我无关。”
秋月本就红着的双眼越发地红:“可是主子毕竟又回到侯爷身边了啊。主子,说句您不爱听的话,侯爷虽不得主子的心,可侯爷的心里,是真的装着主子的啊。”
“她装着谁和我有什么干系?”裴玄霜道,“三年也好,十年也罢,他之所以放不下我,不过是因为,我不肯屈服罢了。”
“不,不是的。”秋月反驳,“侯爷若不是真心喜爱主子,又为何会拒婚不娶,与老夫人僵持多年,奴才想,侯爷一定是将夫人的位置留给了主子。”
“夫人?”裴玄霜直觉得好笑,“谁要做他的夫人?秋月,这不是我想要的。”
“主子……”秋月苦苦哀求,“就算主子仍不愿接受侯爷,也请主子保重自己,不要再、再……”
秋月说着说着便不说了,只泪眼朦胧地望着裴玄霜。
裴玄霜自然知道秋月再说她三年前一心求死的事。
她不会再绝望求死了。
她死做什么?该死的人是谢浔。
“算了,不说了。”裴玄霜转身看向院外,盯着院中走来走去的人影道,“这么多侍卫,都是武安侯安排的?”
秋月点点头:“是,都是侯爷安排下保护主子的,怕刺客闯入督府,伤了主子。”
“是吗?”裴玄霜摆摆手,“罢了,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秋月不放心地看了看裴玄霜,道:“是,奴婢遵命。”
裴玄霜闭上眼,心情说不出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