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妈妈一直都想念祁莫。那是她的儿子,她的宝贝,她曾经因为早产而几乎失去的珍宝,最终,还是没能留在她的身边。
祁莫之所以受尽一家人的宠爱,与他的几乎早夭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祁莫还在娘胎里的时候,调皮捣蛋的祁羿不小心撞到了怀胎九月的祁妈妈,这一跌直接造成了祁莫的早产危机。总算平安存活下来的祁莫让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肇事者祁羿和他的父母。襁褓中昏昏欲睡的祁莫北鼻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为今后的称王称霸奠定了无比扎实的基础。
祁妈妈常想,自己的儿子在遇到车祸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呢?祁莫从小体质特殊,对痛觉尤为敏感。那时受了那么重的伤的他,是怎么坚持着安慰自己和爸爸,并且交待心脏捐献的呢?
而每当这个时候,细心的行乐乐总会从背后轻轻地抱住自己的第二任母亲,无声地安慰她。他知道祁莫的离开对于这对父母是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伤痕,自己做得再好再出色,也不可能替代祁莫在家中的位置,索性他从没想过替代。对于祁莫,大概是因为心脏的原因,行乐乐总觉得祁莫一直都活着,偶尔他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有祁莫还有很多模糊不清的人影,梦里的祁莫过得很开心。他想,这也许是心理暗示吧,总是惦念着,就总是会梦到。
祁爸爸坐在餐桌旁,看着满桌的菜和自己面前被小心翼翼斟到八分满的小酒杯,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那早早离开的儿子。祁莫在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斟到八分满,然后盯着自己喝完,跟现在的行馍馍几乎一模一样。十三年过去了,祁莫要是还活着,也已经该成家了。想到自己那一贯乖巧却又令人无比头疼的儿子,祁爸爸又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不一定,要是那小子还指不定会捣鼓出些令人头大的事情呢。
祁羿的家里,气氛异常的压抑。
两岁的祁松围着围嘴儿坐在儿童椅上让妈妈喂饭,肉肉的小胳膊抓着妈妈的袖子指示自己的意思。
程薰戳了不停提意见的儿子的脸一下,捏着他的小鼻子严正声明谢绝挑食。
祁羿坐在对面,沉默地吃着饭,脸色不豫地看着眼前的这对母子。他不知道程薰是什么意思,她既不同意离婚,又对他视若无物,两个人没有丝毫感情地生活在一起,她似乎并不在意。明明不喜欢自己,却很喜欢儿子。明明警告自己不要做出对家庭不好的事情,却又仿佛并不讨厌行乐乐。他很想跟她问清楚,但是,她只告诉他一句“Neednottoknow”,就像她在办案子时打发记者的措辞一样。
祁松吃饱了,本来平平的小肚皮鼓出了一个弧,满意地抓着扶手晃来晃去想下去。
一时间恶从心生的程薰坏心眼儿地看着儿子自个儿挣扎,幸灾乐祸地不去伸出援手,最后万分委屈的祁松嘴一撇哇哇大哭,才换来妈妈开心一笑被抱了下去。冷王商妃
程薰知道祁羿现在很郁闷,不过那不关她的事,她现在只需要照顾好儿子,顾好自己的工作,时不时联系一下行乐乐就可以了。祁羿的事情,让他自己去烦好了。
八岁的行馍馍一个人从家里溜出来,抱着一束自己从家里花园里摘的白色月季坐车来到了墓园。这里躺着一个人,那个人叫祁莫,据说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小爸爸。行馍馍见过祁莫的照片和视频,他的小爸爸看上去年纪很小,笑起来格外好看。行馍馍觉得,小爸爸是自己见过的人里面最好看的一个。而且,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里面的小爸爸总是很帅气很活跃,所有的人都喜欢围着他,大家都喜欢跟他一起玩。行馍馍找到小爸爸的墓,把月季花放到石台上。慢慢蹲下,一边帮小爸爸拔草,一边念念叨叨地抒发自己心里的感慨和疑惑。比如,为什么乐八总是不见祁家的大伯伯?为什么祁家大伯从来不带阿姨和小弟弟来玩?为什么家里的大白熊犬总是睡觉不愿跟自己玩?为什么班里的同学老让自己扮演小公主之类的角色?自己穿着裙子已经摔了好几个跟头了,胳膊都擦破皮了……
小爸爸从没回答过他,不过,行馍馍觉得自己说完心情就愉快了很多,所以还是乐意隔三差五来向小爸爸倾诉少年馍馍之烦恼。
不过,今天,行馍馍起身准备回家的时候,却看见祁家大伯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抽烟,看上去很不好。行馍馍走到大伯身边问了好,他其实一直都觉得祁家大伯看自己的时候有些怪怪的,不是凶恶什么的,就是……怪怪的。看得他挺不舒服的,不过乐八说要有礼貌,所以,他每次见到祁家大伯都有好好地问好。今天,祁家大伯只是冲他点点头,没怎么看他就越过他向小爸爸的墓走了过去。对哦,行馍馍抬头望天,听奶奶说,祁家大伯是跟小爸爸关系很好的堂兄,来看是正常的。想完,行馍馍转身蹦蹦跳跳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