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齐娟觉得自己挺不幸的,但是有时候又很幸运。
她家的条件很不好,父亲早些年外出打工落了残疾,上面的哥哥小时候高烧成了傻子,家里的重担就都落在母亲身上,虽然穷一点苦一点,但是家人从来都不去抱怨,她也如此,她觉得总一天会好的。可是这个世界总是很爱跟人开玩笑,父亲心梗过世了,哥哥去水坝玩淹死了,奶奶半身不遂也瘫在床上了,不幸的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可是陈齐娟觉得不能去抱怨,否则支撑整个家的母亲,就会跨的。
现在妹妹又要上小学了,自己又考了县重点,虽然有时候很羡慕好友麦夏可以念市重点,但是羡慕也只是羡慕。只要自己好好学习,总是能出人头地的。陈齐娟一直这样认为。
后来母亲在回家的路上被车撞了,肇事者逃逸了,县城里救治不了,又转到了石市,陈齐娟第一次觉得天塌下来了。在病床前照顾母亲,连夜坐车回家照顾妹妹和奶奶,陈齐娟觉得一定是自己上辈子是个恶人,这辈子才这样受惩罚。在亲人的面前就算再苦再累,她都没有抱怨过。
可是那天麦夏来医院看她母亲,两人在角落里坐了一会儿,本来已经决定好的不哭,可是陈齐娟看到麦夏的那一瞬间,眼泪就决堤而出。
其实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巨额的医疗费,散了架的家,让她连找个地儿喘息的地方都没有。
麦夏看她哭也忍不住跟着哭,听她絮絮叨叨的讲了最近的事情,麦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给她留了三千块钱,虽然这些钱在这巨额医疗费面前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是陈齐娟还是很感激。
后来过了没几日,就来了一个叫蔡玲的报社记者,对她家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采访,之后并说如果有人给你募捐,你同意么?
陈齐娟没有想过居然真的可以,于是有些发懵的点点头,后来她家的事情被社会上的热心人士知晓,陆陆续续得到了一些捐赠,也让她的状况得到了好转。
母亲在石市住院,而自己的学业恐怕也无法维持了,于是当陈齐娟跟学校提出退学的时候,有老师主动劝她还是要继续上学的,并且帮她在石市找了一家公立学校,虽然只是普通的十一中,但是这样对她而言能上学,还能抽时间去照顾母亲,她已经非常感激了。县里的奶奶和妹妹,妹妹现在也懂事了,回家了自己做饭照顾奶奶,再加上邻居的帮衬,她每周回去一趟就行。现在有好心人帮她找了一家便利店,让她有时间了过去做个兼职。她的一天忙的不可开交。
自从陈齐娟的生活步入正规以后,麦夏就时长过来看她,或者打电话,麦夏每次来都要跟她将她们二中篮球队的事情,麦夏似乎很崇拜那个叫尉迟征的少年,每次讲到他的时候,麦夏的眼睛都是闪闪发亮的。陈齐娟还调侃她:“平时你在比人面前冰冰冷冷的,什么事情都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怎么到我这儿,完全换了一个人啊。”
今天麦夏打电话说她们赢了,可以参加华北大赛了,麦夏兴奋的不能自已,好像是自己上场比赛了一般。麦夏一直跟她叽叽喳喳的说道了10点半才挂电话。电话挂断好久后,陈齐娟才回过神来,她好羡慕麦夏,真的好羡慕。
陈齐娟看看钟表11点了,觉得估计没有顾客来了,她刚刚打算拖地打扫,门“叮咚”开了。
进来了一个穿着黑大衣的男人,陈齐娟一愣,那人眼没有看她,而是往店里看,那个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请问…需要些什么?”陈齐娟有些害怕。
那男人眼睛扫了扫店里问:“刚刚有没有一个少年来过?”
陈齐娟一愣,说:“少年?没有啊?您在找人?”
那男人没有回答就推门出去了。陈齐娟看着那个男人转身一瞬间,她看到男人的脸颊的地方有些擦伤。
不知道为什么陈齐娟心里咚咚咚跳得厉害。过了一会儿,确定那人没有再回来,,陈齐娟才站到窗外看去,
于是接下来的场景吓得她几乎要喊出来了,在对面路上枯旧的花丛里,那男人拖住一个正在挣扎的少年,他捂着少年的嘴巴,两人缠斗了好几次,最终少年还是被男人拖着往拆迁旧楼里去了。
陈齐娟赶紧把窗户和门都关上,把灯也关了,她很害怕,害怕的浑身颤抖,心脏咚咚咚跳的厉害。
陈齐娟问自己: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那个少年,似乎跟她差不多大,为什么要把他绑架了?不对!周围没有车辆,他们进了拆迁楼区,那里没人,那个男人要干什么?!忽然想到这几年的一些关于男孩子被qiangJ的新闻,她一下子更加害怕了。
陈齐娟觉得自己要疯了,要不要报警?万一少年真的被……,她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出声儿,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那样了,陈齐娟觉得自己一定会良心不安的。
于是陈齐娟还是起身拿起了电话,拨号的手都在抖,呼吸急促。
“嘟嘟嘟,您好,警局”
“我……救救,快来救救那个男生,呜呜,你们快来啊……”陈齐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张口就泣不成声了。
“小妹妹,别着急,慢点说,遇到什么事情了,地点在哪儿。”
“我看到一个男生被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拖进巷子里,那个男生穿着校服,一个劲儿挣扎~~你们快来啊”
“在什么地点”
“梅华路华一小区旧楼拆迁的地方,他们进了旧楼。”
“好,你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们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后,陈齐娟就瘫软的坐在地上了,她很害怕,很担心,如果那个坏人没有被抓住,自己会不会被报复,可是如果不报警,那个少年有什么不测,她会觉得更加难受。她告诉自己不害怕,不害怕。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总是战战兢兢的,第二日警察找到这儿的时候,她一开始都不敢承认,那晚的事情她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
直到很多年后她敞开心扉跟好友麦夏讲了这段经历,可是令她想不到的是,麦夏居然泪流满面的抱住她说:“谢谢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齐娟,如果不是你那个电话,或许阿征就真的不在了,你知道吗?你拯救的那个少年,就是曾经帮你们联系报社的少年……”齐娟听着边哭边说的麦夏,自己居然也哭的稀里哗啦。那一次她真的很感谢当时勇敢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