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夜敲了敲地下室的门,没人应。他愤怒至极,想一脚踹开这扇门,又怕把房子弄塌了,只能作罢。一楼尽头的厨房,水池前,任夜找到了知雪。她还穿着那身露骨的情趣装,此时背对着他,几乎全裸。女孩的背影纤细,肌肤白皙,淡黄色的夕阳斜照进窗户,将她的发梢点缀上一层灿金色。分明是色情露骨的场面,却显得光影朦胧,很是动人。水声不停,清脆而清冷。任夜不忍打破这一瞬间,走近两步后,他看见她手握着透明的玻璃杯,清澈的水淌过她的手指。光芒折射出的斑斓色彩盈在她手中,令他炫目。如果任夜没有发现垃圾桶里那袋开封的致幻剂包装,他本可以再欣赏一会儿这场绮丽无声的落日。“知雪。”任夜喊她的名字,她没有应。任夜立刻发现了怪异之处。知雪的肌肤很苍白,像是白瓷娃娃一般,此时此刻却透露出一种淡淡的粉。她弯着腰,双腿不自然地颤抖战栗。阴影之下,她的腿心处流淌下一道蜿蜒水渍。任夜心下一沉,问:“任良之让你往那杯水里加了致幻剂?”“夜哥哥?”知雪似是受了惊吓,匆忙关上水,转过身来对他抱歉地笑着:“是的。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您进来。”一整包的致幻剂,完全可以让人发疯。她微微喘着,对他摆出笑,和他说对不起。任夜感觉脑袋里有一根弦要崩断了:“你明知道水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喝?”“因为您让我喝了。”知雪的脸很红,单手扶在水池边,努力咬字清晰:“主人离开前说了,您的话就是命令。”“……”任夜怒极反笑,感觉自己已经被任良之那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逼疯了。这一瞬间,任夜想让一切毁灭结束:“那如果我让你去死,你就去死么?”这话极重,字字伤人。知雪仍是站在那,身子单薄,强忍颤抖。她眨了眨眼,睫羽微动,夕阳在她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我不想死。”她很小声的说了一句,任夜几乎听不见。很快,知雪抬起头,对他笑着,乖巧顺从地回答:“好的,夜哥哥。”任夜瞬间清醒。
他以为自己刚刚砸碎了一个玩偶娃娃,但实际上,是把刀捅进一个活人的心脏里。。“抱歉,我胡说的,别当真。”任夜很愧疚,转身道:“我走了,再见。”“我送您……”“不用了。”任夜没有回头,“这么大剂量的致幻剂,你应该走不动了,不用勉强。”厨房到正门,总共没几步路。任夜走得很慢,他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深渊悬崖之中,回音清晰而骇人。出口就在前方,只要他走出去,一切都结束了。任夜停了停,发现知雪果然如任良之所说,听从命令,站在原地没有走。她的喘息声很急促,仿佛即将窒息一般,远远地传过来,有一种呜呜咽咽的绝望感。任夜知道那新型致幻剂是专给妓女用的。一是能让人兴奋敏感好接客,二是会让人精神崩溃好控制。那个剂量,不出事才有鬼。她会死么?任夜不知道。但任夜知道,任良之就是个没良心的疯子,毫无底线,藐视法律人伦的混蛋。既然任良之敢让知雪往水里放药,他就肯定会做出更过分的事。任夜啧了声,心想自己到底还是一时不察,被弟弟算计了。如果有人往任夜手里递刀,让他做杀人凶手,任夜会毫不犹豫地把那人捅了。但如果,任夜能为荒漠中的濒死者送去一捧清水,他会毫不犹豫地做。哪怕他明知这‘荒漠’是他人蓄意安排的无间深渊。哪怕他已经因此吃过亏。“知雪。”任夜轻唤她的名字。身后果然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任夜回头,看见知雪满脸通红地倚在墙边,喘息急促,眼睛水濛濛的,快要被欲火折磨疯的模样。在她身后,地上有一串晶莹湿润的水渍。“我在。”她喘得太厉害,字音软绵绵的,像是哭,也像是撒娇:“夜哥哥……”“嗯。”任夜将自己的工作外套脱下,走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腕说:“没事的,我在。”——下章开吃。(′▽`)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