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泊中,一名还没死透薄家死士勉力骂道:“你放屁!我们根本没有设计刺杀谢陵,你……”
话未说完,便被一剑封了喉。剑光极快,宋景时想拦都没来得及。
这少年与其同侪拿起剑来毫不留情,杀人不眨眼,手段如此狠绝,哪里是谢氏门下作风?
今晚的事,处处透着诡异。都尉魏如观冷声道:“谢氏百年清贵,岂由得你胡乱攀扯?景时,别同他废话,捆了回去细细审问!”
说着,拇指一挑,腰间金错刀便铮然出鞘一寸,寒光凛然。
却被宋景时反手按住剑柄。
宋景时确实是接到了薄氏谋反、劫掳人质的消息,奉诏讨贼。可是这满地血色惨状,与预想中大不相同。他凝神蹙眉,直觉此中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大梁境内,妄动刀兵,你可知这是何罪?”
宋景时一面对连绰说着,视线不由得越过他,探究地投向他身后紧闭的楼阁。
“我呸!什么妄动?刀都架到我们谢家脖子上了,难道我们还要引颈受戮吗!”
一声女子的怒骂暴然传来,魏如观与宋景时齐齐回首,只见一匹笼着银羁络脑、矫健如飞的骏马载着二人飞奔而来,是一名眉目俊然的青年,而他怀中则是一名披着深色外袍的瘦弱女子,待青年勒马而停,那女子便抱着骏马的脖子,借力直起身来,对魏、宋二人怒目而视。
正是沈明昭与谢云瑶。
魏如观愣道:“……沈小侯爷?”
沈明昭自从救下谢云瑶,便立即动用沈氏在军中常用的信号,只两刻钟左右,沈氏亲随便陆续赶到。他又命人一面通知谢承煊、一面送信到府衙,另拨出人手去保护谢随,可是谢云瑶哭喊着说姐姐不能再等了,沈明昭当机立断,带人来探虚实。
谁知道,金吾卫竟然比他们还快了一步,已经围了个水泄不通。
谢云瑶知道大姐姐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的,一听有人议论说里面已经血流成河,她就眼前一阵发黑。慌慌张张冲到前围,就听见宋景时说不能越过朝廷擅自动手。
先一步动手的还能是谁?自然是她那个认死理的大姐姐!
谢云瑶从马背上翻下来,沈明昭要扶她,被她一把甩开,跌跌撞撞地往里闯。一边怒斥道:
“执持人为质者,皆合斩坐——你是没读过大梁律吗!受害者要自保,你管人家用什么手段?就是把薄氏的人全杀了,律法上也不能判我姐姐分毫的罪!金吾卫厉害得紧,怎么不见我们被关的时候出来救命啊!放什么马后炮!”
魏如观正要发怒,宋景时怔道:“你姐姐?”
沈明昭连忙低声同他们说了前因后果,魏、宋二人对视一眼,他们原以为是薄家忽然同皇后翻了脸,慕容皇后要先下手为强,所谓劫持人质只不过是个说辞,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劫的还是谢家人。
恐怕那少年所说不错,谢陵当真回来了。
待谢云瑶见到庭院里的场景,遍地横七竖八的尸首,连哭都忘记了。
“这……”
这绝不可能是大姐姐干的!
是谁?是谁抢在金吾卫、谢氏、沈氏之前动了手?大姐姐呢?
谢云瑶噙着泪花,茫然地看着抱剑站在一旁的连绰等人,从面容上却怎么也分辨不出此人是谁。
“吱呀”一声,庭院内,紧闭的大门被从里推开。
一个玄衣箭袖的劲装青年出现在众人眼前,月色分花拂柳,透过高悬的枝叶,投下一层树荫阴翳,正笼在青年的面容上,看不清神色。
青年抬起头来,面庞如玉,眉目可谓之俊美,只是神色冷然,站在一地血色之前,平添几分肃杀。
在他身后,一个女子身影紧跟着奔了出来,紧紧跟在他的身侧。
谢云瑶愣愣地向前走了两步,疑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