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主院喜房内,乌希哈板板正正地在喜床上坐了半个时辰,腰背都僵了。
然而四爷和宋氏都叮嘱过,旁的可以由她,但这出宫、进门、合卺的吉时,不能早也不能晚。
身上的衣冠越来越重,床单下铺的“枣生桂子”也越发硌人。
快到酉时时,在外头迎宾的成衮扎布回来了。
今日将军府按制摆九十桌喜宴,成衮扎布行完合卺礼后,还得在去外堂招待宾客。
这会儿,屋里除了乌希哈,只有青苹、绿翘,一个喜嬷嬷和礼官,成衮扎布迈进屋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待走到床边时,已不自觉屏住呼吸。
床垫厚软,成衮扎布在乌希哈身边坐下,凹下去一个大坑,乌希哈久坐僵硬,顿时被带着向他那边倒去。
“当心。”成衮扎布忙伸手接住,将她扶正。
就这么动了下,乌希哈就忍不住“嘶”了一声,嘟哝抱怨,“身上好酸好疼啊。”
“快了,你再忍忍,”成衮扎布轻声道,“晚上把这些衣裳头冠都脱了,我给你揉一揉。”
……脱了?
还揉一揉?
这样的场合,乌希哈控制不住自己想歪了,一口气憋在胸口。
成衮扎布说完,也觉着这话有些孟浪,耳朵涨得通红。
有红盖头挡着,他们看不见彼此的神情,只能欲盖弥彰地往两边各挪了一寸,垂首不语。
不多时,喜嬷嬷捧着装有秤杆的托盘走近,“吉时已到,请额驸为公主揭盖头。”
成衮扎布定了定神,起身。
不足一斤的秤杆握在手中,仿佛比他征战所用长枪还要重些。
看他不知所措的模样,边上人皆是忍俊不禁。
终于,成衮扎布深深呼吸,拿出第一次上战场的勇气,将秤杆前端探入寸许,轻轻一提。
盖头被挑下,乌希哈眼前总算不再是一片让人晕眩的红色。
可看着成衮扎布亦被细心装扮过的俊美面容,她心跳又有失控的迹象,好像更晕了些。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立,一动不动,眼也不眨地看着对方,变作木头人。
喜嬷嬷轻咳一声,“额附请坐回到公主身边。”
成衮扎布动了,同手同脚。
好在喜床不过一步之遥,没让他大出洋相。
屋门被推开,皇长孙永玟捧着个碗走进来,来到成衮扎布和乌希哈面前。
喜嬷嬷接着道:“请公主和额附用子孙饽饽。”
成衮扎布和乌希哈低头各咬了一口,什么滋味儿都没偿出来。
永玟兴奋地问:“生不生?”
他这个侄子“不够格”骑大马给姑姑送嫁,只能抢了送子孙饽饽的差事。
成衮扎布点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