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不清楚,也许什么都没想。我从小就这样,容易在安宁熟悉的环境中、对着让自己牵肠挂肚的物体和场景出神,发愣。就是这样子,目中无神,心无旁骛,也许是笨,也许这是专注,也许就是那种多愁善感吧。能够陪你发呆,起码,比麻木不仁要好、也没什么不好啊……能够像现在这样,在故乡的码头边,久久发呆,难道不是水得没边的事儿。”
发呆?有这种情况?好像有。
李晓彤挨着他,发丝挠得他痒痒的。
她说:“你不去当诗人,真是屈才了。明天就挂帽辞官,跟我回北京,让你天天写诗得了,行不行?我看,也许是心事重重,不可告人才是真,嘻嘻。以后,等你位高权重了,想这样发呆可能都难了。”
诗人?
这个词儿激起了孙明的壮志豪情,他反驳道:
“屈才?为什么要做诗人、我觉得当诗人才是屈才。但凡国之良相,哪个不是雄才大略,饱学之士。老毛同志就是典型,每逢大事必须有诗。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哪个诗人能够与他比肩?我觉得,从政比做诗复杂多了,费神多了,也有趣多了。是不是啊?贱内。”
这时候谈什么宏图大业,矫情。
李晓彤赶紧转移话题:“嗨嗨!别扯远了。你刚才在大庭广众跟我手拉着手,招摇过市的,是为什么?”
孙明闻言,哑然一笑,说:
“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呢。良辰美景,闲暇时分,跟你手拉手才正常,不拉手,不正常。七年快八年了,我们哪里没拉过?人家外国人能够当街接吻,我为什么不能跟你拉手上街看风景?我们一开始就是从血肉相连的战友起步走的啊。”
李晓彤嘟起嘴巴,看着他说:“你胡说。说了这么多,作报告啦?我看,这般多言,除了掩饰外表、就是掩盖心虚……分明就是秀恩爱嘛!”
李晓彤抬起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问他:“喏,这不是秀恩爱,算什么呐。”
秀恩爱遭雷劈。
他们俩站立在水边,不成想,一个大浪打过来,撞在脚下的玄武岩上,激起老高,打得他们俩满脸满嘴都是晶莹的水花儿。
哈哈。
他索性蹲到河边,蘸着水洗手,让水流顺臂弯淌下,甚是舒畅。
他们俩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只是相互倚坐在码头上看江景。
“相公,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走?”李晓彤幽幽地问。
“有点呢……”孙明心事重重地说。
“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我相信你。”
大樟树上,不时有嫩绿的树叶飘落在李晓彤秀美的发髻上,反而衬出这一朵军旅玫瑰的婀娜多姿。孙明不时帮她拣树叶,心头荡漾着我见犹怜的心气儿。
江面上,有一艘机船高调地驶过,“喀喀喀”的声响很大,引起来的动静也不小,波浪连绵,惊涛拍岸,惹得岸边看的人,心旌摇曳。
李晓彤这回学乖了,离岸边远远的,倚着他右肩坐着,呢喃道:“这是勇敢的小船。”
孙明嗤笑,说:“你说啥?形容小船还有用勇敢这个词的?你以为这是甲午海战啊!”
嘻嘻!李晓彤没有改变姿势和语气,她道:“就是勇敢!比你勇敢!小贼,有贼心没贼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