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平日打扮与寻常男子相同,她没认出颜庄身份,只微微蹙眉道:“殿下,这里是内院,怎么一个外男也进来了,还不快把他打出去!”
说着,驸马之妹抬袖遮住面颊。
杨令虹才要开口,却听颜庄懒洋洋地嗤笑道:“殿下都没赶我,你算是什么东西,敢来做殿下的主儿?”
“你!”
驸马之妹恼了,杏眼圆睁:
“你这臭男人怎么不讲理?女眷的地方,你本就不该进,偏还反客为主,是何道理?只怕殿下和我的名节都要被你带累坏了!”
颜庄寸步不让,嘲笑她:
“这么怕坏了名节,姑娘不妨吊死,以示清白,省得既毁了名声,又落得个代长公主发号施令的罪责。”
那女孩一甩袖子,鹅黄披帛飘起。她整张脸赤红一片,含泪道:“殿下!”
杨令虹到底舍不得叫两人针锋相对,提醒道:“颜庄。”
颜庄本打算再嘲讽这女孩几句,顺便给她摞几项罪名,拉进东厂,闻言便住了口,坐直身体。
“妹妹,你和驸马在吵什么?连花厅里都能听到。”杨令虹问。
驸马之妹狠狠瞪了颜庄一眼,这才说:
“殿下,家里已知哥哥他们做的错事了,妹妹是来劝解他的。现在哥哥已经认错,同意让家里打发走侍妾,但婉儿和他自小一起长大,情分非比寻常,还望殿下开恩,放了婉儿,夫妻俩各退一步,以后才能和美地过日子啊。”
察觉到颜庄毫不掩饰的目光,她羞恼地举袖遮挡。
杨令虹刚生出些的好心情,潮水般退去了。
和稀泥似的劝解,她已听了两年还多,从一开始的感动,到最后的麻木,仿佛并未间隔多久。
她有些疲累。
杨令虹淡淡地说:“驸马抢夺我的首饰,送给婉姑娘,起因是婉姑娘喜爱它,这在供词上都写着。”
她望向颜庄,颜庄微微点头。
杨令虹继续道:“驸马与我夫妻一体,闹大了也不好看,叫圣上为难,我可以暂且原谅他,婉姑娘却不能。”
“殿下,您是难得的慈悲人了,婉姑娘打小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哪里经得起棍棒,您把她赶出府,岂不是看她去死吗?”驸马之妹不忍地说。
“料想妹妹家里愿意收留她,”杨令虹同样不忍,“驸马和她从小长大,想必妹妹也和她熟识,愿意拉她一把,可我这府里,实在容不下婉姑娘了。”
女孩沉默了。
半晌,她低声道:
“可我哥哥……为婉姑娘病得重了可怎么好,殿下,求您暂时接回婉姑娘,等哥哥病愈,再把她送出去吧?”
她期待地望着杨令虹。
满室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