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鼓声又响,夜半已到子时。
刘备此刻已经领了谕旨,他不用在乎宵禁。
但高力士警告他这只是权宜之计,带兵入城只允许查案,且只许入城一百人,如若查案不利,将与斗殴之事一并处罚。
夜色里,刘备迈步在前,后面则是披着甲,手持火把的飞龙兵。
刺史府前十字路口,张小敬面色犹豫不定。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刘备沉声问道。
张小敬想了会,应道:“事情总会留下踪迹,只要有耐心,必然能找到痕迹。”
“但你没那么多时间。”刘备直言不讳道:“既然你都查到是西域兵,为什么不全城宵禁,明天一早让圣人他们出城。你再安排人在城中细细排查。”
张小敬咂了咂嘴,对刘备这个提议颇为不快,说道:“查到西域兵有什么用,现在事情关键根本就不是西域兵,而是上头到底哪个大人物有了异心!”
刘备冷着张脸道:“若是再起爆炸,再伤了人呢?”
“不会的,他们不会滥伤无辜。”
张小敬转身要走,刘备却忽眯了眯眼,一把抓住他,沉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小敬微微冷笑,拱了拱手,不答,只示意让刘备跟上。
他们走向刺史府旁另一条街,身后府中大火已逐渐熄灭,单已被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没人能进去。
周围传来一阵哭嚎声,是一群男女老少被禁军驱赶着,禁军在清空周围屋子以防不测。
百姓中年长者恐怕年逾七旬,最小的娃娃可能只有两三岁,哭声好不凄惨,惹得人心烦意乱。
刘备一行人左转右转来到了旁边的一处小巷前,张小敬示意让众人准备刀兵。
刘备首先招呼令狐骨和另外几个老兵,张小敬默默看着,突然靠过来小声问道:“他们能打?”
“能打。”
张小敬压低了声音道:“对上禁军的话怎么说?”
刘备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陈玄礼有问题。”
刘备沉吟一阵,没有继续多问,轻声说道:“不是精锐的话,三百人应该差不多。”
张小敬摆了摆手,带头钻进了小巷,他左拐右拐推开了一扇门,里面是一处宅院。
有人听到动静,匆匆从长廊那头奔来,朝他们喊道:“何人敢如此放肆?可知此为何处?此乃吐蕃使者住处!”
那人走了出来,露出一张吐蕃人的脸,抬手一指,正要骂走在前面的刘备。
“查的就是吐蕃人!”张小敬突然从后面窜出来,大喝:“拿下!”
刘备皱了皱眉,但还是挥手让令狐骨他们上。
下一刻,已有飞龙军士卒如狼似虎扑上前来,将吐蕃人摁倒在地。
脏兮兮的靴子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但听到声响后,前院又有十多个吐蕃人又冲了出来,手持刀兵。
但院外也响起了号令声,接着脚步声大作,飞龙军士卒鱼贯而入。
浑身铁甲的令狐骨一马当先,他把长枪放平,双手靠近地面把身体往前一沉,瞪圆双目就对着冲来的一个吐蕃人猛戳上去,长枪猛地刺进了那人的腹部,顿时嘶声裂肺的惨叫震耳欲聋。
更多的士卒冲了进来,吐蕃人都无甲,慌乱退开。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吐蕃人都被困成一团,已经是动弹不得。
“大胆!你们可知我们是何人?!”
次旦桑杰是最后冲出来的,他叫嚷不已,余光中见到一员武将带着张小敬缓缓走了过来。
他隐隐觉得这武将有些面熟,仔细一瞧,他不由脸色大变,露出如见了鬼一般的表情,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在这!”
刘备也是一愣,无奈道:“真巧,又见面了。”
次旦桑杰惊恐不已,但马上张小敬上前大喝道:“你们吐蕃人把乱贼藏到哪里去了?”
“什么乱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次旦桑杰道:“擅闯使者住处,扣拿使者侍卫,你们想跟吐蕃开战不成?马上放人,不然我让你们天子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