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的意思是把老秦人都放回去?”赵佗睁大了眼睛,“皇帝到底如何,依佗看,也不能全听那个客卿的一面之言,谁知道这是不是咸阳那些大臣用以胁迫我等的手段呢?”
“佗,你所说的很有道理,我也想过这个可能性。南海距关中太远了,消息不通,传言经过数千里也都会大大的走样。”任嚣笑笑,“可你不知道的、我还没告诉你的是,如果我们能够让客卿满意,也就是让皇帝满意,客卿手中有一份密诏,允我等封闭五岭,在三郡自立为王。”
赵佗被这一击打懵了,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客卿说,现在山东乱,所以允可我等自立为王是密诏,以免明诏之下,山东反军把我等当作威胁来找麻烦。待山东平靖后,密诏就可变为明诏,所以这也不是皇帝的权宜之计。联想到皇帝复王爵,将公子将闾四人封王,甚至公子婴这样不是先皇帝子嗣的也封了王,为兄倒是愿意相信皇帝之诏是真的。对了,客卿还说,每年需要三郡租赋的四成缴咸阳,这就更不像假的了。”
赵佗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喃喃的自言自语:“封王,这就不可能是重臣们所能做的事情了,就算影响蛊惑陛下都不行,这事儿太重大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任嚣,眼中似乎泛起了一层红色:“大兄,那现在也只能就调回多少人和客卿商讨了。”
“还有一事没有告诉你,客卿来南海前先去了象郡和桂林郡,两郡的老秦人奉诏已经大部离开了,只有少部已经当地安家的未走。”任嚣似乎觉得对赵佗的打击还不够,又加上了一条。
赵佗听了之后先是愤怒的握紧了拳头,接着又松弛下来笑了:“这倒真是策士的风格,随时随地就来一下阴狠的。”
“我算了一下,两郡的秦人,不论卒夫,客卿手中已有三万五千人。如果我等自立为王,还要再向两郡派出军卒和辅兵。原来对此两郡我们都重视的不够,只考虑了不出大事就好。现在南海郡基本上已可把控住,所以向两郡派军的数量可以比原有的多一些,趁山东之乱,也像把握南海郡一样把象郡和桂林郡彻底掌控,并尽量与蛮族融合,就像你在龙川县做的那样。”
“臣先恭贺大王。”赵佗依旧是随随便便的拱了拱手,戏谑的成分远大于恭敬。两人从官面上虽是主副将的关系,私交上却更为亲密。
任嚣满脸带着完全戏谑的笑:“你说错了,是该我说,臣恭祝大王早日掌握三郡,为民谋安定富足。”
赵佗今天被弄傻眼的次数太多了,也不多这一次,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任嚣,不知道该说什么。
“佗,为兄决定和客卿一同返回咸阳,把这个王位让给你。”
“为什么?”赵佗几乎是喊了出来:“得封王爵,得掌一国,这样的良机大兄为何放弃?”
任嚣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这个机会难得?不理中原乱,躲在岭南自为王。虽然此地蛮荒,烟瘴遍山,可如果经营好了,也是一个善地,只要向陛下效忠,就完全不虞有外部侵袭。”
“对啊,那大兄为何放弃?”赵佗一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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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兄不如你啊,你在岭南如鱼入水,无论是理政,还是与山蛮打交道,都游刃有余,龙川县是南海四县中最安定的地方,比番禹都安定。更关键的是,你对此地的适应。你看看为兄,现在日渐虚弱,到此这么多年都无法适应岭南水土。客卿奉皇帝诏带来了两个太医,两个太医都说若为兄再居此地,不出一二载必亡。所以,为兄决定把此三郡的军政,同时把王爵之位,都转交给你,希望你不会让为兄失望。”任嚣满含期冀的看着赵佗。
“大兄的身体,唉,真是可惜了。”赵佗想了又想,很快拿定了主意,倒不矫情:“既如此,佗就不与大兄客套,领了此位。不过,如果大兄返回关中后调养好身体,再至岭南,佗立即让出王位,退归臣位供大兄驱策。”
任嚣微微一笑,对着赵佗摇摇头。
“大兄可是信不过兄弟,认为兄弟一旦坐上王位就再无可能让出?”赵佗瞪了瞪眼:“佗可上奏表一封给陛下,若大兄再返岭南,由陛下诏佗退位而封大兄为王。”
“佗,非是为兄不信你的诚意。”任嚣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说:“而是你万不可动这等心思。要知道你一旦称王,手下臣子就会效忠于你,而你数载后想要让位于他人,必致三郡产生不安定。所以,为兄可领你兄弟之情,但不会领你之王位。”
他停了停又说:“你重任在肩啊,象郡和桂林郡已被这个狡诈的客卿抽空,所以当下的重要之事就是尽快和客卿达成共识,送走该走之人。”
“然后,”任嚣眼中又露出半开玩笑的神情,“大王就必须马上收拢人心,封官许爵,尽早登基,快速把三郡控制在手中。”
赵佗叹息了一声,眼睛真的红了起来,诚心诚意向任嚣深施一礼:“佗谨遵大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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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宫。
“皇后懂剑术?”胡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死死地盯着锦卫臧姬。
公子婴和陈平都不在,胡亥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批阅奏章。殿内没有大臣,胡亥让身后两个打扇的锦卫放下那长柄羽毛扇,坐在他御案两侧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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