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瞅着这姑娘,除了多话些到真没坏声,到也不气,一时间只是突然想起了佳儿。温腕见主子出神,忙搁了碗子:“主子看这丫头的手艺,到真是不错的。”宁芳收了心思一看,这小把势真优美了许多:“现在宫里可以这么弄吗?”那雅丝到没受刚刚的影响,如花而道:“这几年宫里的花样子我了不少,都是太皇太后许了的,主子莫要担心。奴婢虽听李公公说道主子年青着,却没想到主子竟是如此年青,呵呵,正正配这个绒花的小把式,再加上主子这可亲和善劲,还不知要压要多少华而不实的娘娘们——”雅丝自觉口误,忙捂了口,小心地打量着太后与温腕。温腕早已火大,见这雅丝没一处是好的,十分不明白李公公怎么使了不起么个嘴大的奴婢来。雅丝当即跪下:“主子降责。奴婢一见主子觉得和善,便守不住嘴了,奴婢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说着便害怕地落了泪儿。已重铺好被的清趾亦上前跪了下:“请主子开恩,雅丝姐姐平日不是这般的,奴婢可以做证。她只是性子比较活跃点,奴婢们都是比较喜欢的。真的是见主子亲善便有些忘了形,求主子轻饶。”宁芳没想到这看着仿如不问他事的小丫头竟替这大嘴的宫女求情,一时心里的不痛快便去了。拉了雅丝起身:“家里可有亲人?”雅丝抬了眸子:“没有了,只余了奴婢一人。不过奴婢以前有个姐姐,如母般把奴婢养大,奴婢见着主子眸眼间便似家姐,便一时情切,才——”“好了好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在我这里多说两句也没什么,只是记住了,出了这内寝便不可多说半句。为了你家你这唯一的性命,可要守实了口嘴。”雅丝听了,慎重了神情,点了点头,行了膝礼:“奴婢紧记。”再一笑开,“主子果真是宫里的真菩萨呢,奴婢定当把菩萨的教诲记劳了,以求菩萨再显神灵呢。”“呵呵,你这丫头。”宁芳点了点她的额头,此时到有些明白小三与李德全的安排了。从外面回到这深宫,怕是一时无趣,便使了这等虽有些活脱却风趣的丫头近身侍侯,端得便是要博她乐愉的意思。这么一想,原先还有些许对面见后妃的抵触心理也渐渐散去。不管怎样,总有这些真的爱她关心她的人在她身后,她不需要迟疑,总要拿出勇气迎接属于他们的风雨时代,才不枉被爱一回。“呵呵,好了,着衣吧,我都有些期待了。”“主子期待什么?”雅丝睁着一双清眸问道。温腕虽还是对她的接下颌不满,却没再说什么,连带着察言观色替雅丝担心的清趾也轻了口气有了慰色。宁芳在这三婢面上看过,突然觉得勇气与力量充满了全身。再没有什么比活着接受爱、被忠诚围绕更快意的了。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去过等待已久的幸福生活了,那里,虽会有我不喜欢的人,可只要有这些人陪着,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看淡、甚至繁花似锦的?我不会在沉腻于愧疚,虽然对不起的人太多,可五年的退让已是我可以的补偿。不管还有多少要被伤害,请接受我的道歉,只能是道歉,因为——我再不可能让那样爱我的玄烨再经历一个痛苦孤单的五年……一切纷扰,都请在我死后袭……我只想,好好守着我爱的人,让他温暖,让他欢颜,让他如一个男人般幸福死去——纵使负了所有人……温腕小心看着,太后身穿石蓝五爪金龙八团吉服褂竟请安宁芳自认起的还是蛮早的,毕竟是第一天给太皇太后请安,虽说不是谄媚,也是要存个好印象的。可她就着淡灰初亮的晨光在慈宁宫门前下了辇,早有十几顶小轿息在了宫前。待她进了内寝,才发觉已有一着宫装的丽人正侍侯着太皇太后上发。她也顾不得其他,上前给太皇太后行了礼。“臣妾佟佳氏给皇额娘请安。”宁芳看去,果真是小三表妹佟佳氏宝仪,脸盘长开了一些,更是漂亮了,只是面色却苍白了些许,便笑道:“原来是宝仪,我还真没认出来。”太皇太后挑了眼道:“你那双浅眸子,也就只能认清案板上的吃食、眼皮子底下的戏耍了,还能把大活人给认出来?”宁芳小心观察着太皇太后的面色,到是戏谑的意味,便上前挑了个古翠的瓒子给太皇太后叉上旗头,笑回道:“可不是,只是您这尊大活佛我还是看得见的,毕竟我还要‘阿弥佛陀’不是嘛。”太皇太后到是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一指在半空中指了指她。佟佳宝仪处在侧边观察着这二位。自从孝诚仁皇后离世、皇太后离了宫,自个儿便常膝于太皇太后之下侍侯,太皇太后虽是个慈善的人,对自己亦和善,可到真没见她与小辈斗趣儿的。真没想到,皇太后时隔五年刚回了宫,便能与太皇太后亲近了去。可见,这位太后真的如当初自个儿想的那般不一般,自己可要小心侍侯了。“这旗头可是比当初好看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哪位的主意,可是美化了人眼了。”太皇太后对着镜中挑了挑眼:“你多年不在,这宫里,变得可不只这些,”她停顿了须臾,宁芳自然明白她这是故意提点自己,“安嫔李氏是个巧心的孩子,对这些个头饰、发饰、服饰什么的很是在行呢。”她对着镜子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宁芳给她上的瓒子和绢花,依了她的手起身往外寝走去,“自从赫舍里氏去了,皇上那张面皮就没怎么好过,弄得宫里也是冷冷清清的,也幸亏李氏这孩子心巧,弄得这些个心奇的样子美了宫中之人的眼,”在榻子上坐了,接过苏茉儿递上的什么汤水喝了几口,使了宁芳在侧边坐了,“等会你见了就知道了,如今这宫里的女子也是美多了。”宁芳对太皇太后投过来眼神中的可乐意儿可是看得真,低了眸子在心内叹了一声:老了老了,越老越童呢。“走吧,是时候让你见见这些宫里的新人了,可都是够新的呢。”宁芳没发,浅笑扶着太皇太后上了正殿。“臣妾、奴婢给太皇太后请安,给皇太后请安……”在清亮、脆悦的女声里,宁芳重新迎来了她的宫中生活。好嘛,不小的正殿被这么些个芳龄的女子占了立马显得拥挤起来,这阵式,下意识便叫宁芳想起多年前顺治宫中的规模,这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更何况,看这些女子的服饰,可不比前朝的份位低呀。“嗯,好,都起来吧。”太皇太后坐了,见宁芳还遛着眼睛在那些宫妃身上打量,便笑拉着她在侧边坐了,“难得今日皇太后为大清祈福归宫,哀家怎么着也得置办了膳食和乐和乐。只是午时的诵经吵闹不得,便就早膳吧。苏茉儿,你使人去办吧,也不需怎么精致,胜在个热活劲就是。”苏茉儿自是领命去了。宁芳的心情与当年喜看小三进妃毕竟是不同的,看美人的心情还在,只是心内多出了一股子挥不去的哽纠淤在其中。早年初来的那四位少女到如今活着的只余二位,而今日在下的只剩一人。更多的,是她未眸一面的新人。这感觉,既有些事过境迁,更多的却是未知几何。还算平和的心境在聚焦于一个大肚女子时自然摒住了呼吸。离得远了,她虽看不清那女子面儿,可那突出的腹部再难叫眼不见心不烦的宁芳平了气息。收了眸、低了首平缓着自个儿的气息。太皇太后见了,微动了动眉:“卫氏?”那大腹着普通绿色常服的女子上前了几步,却并没有抬头:“奴婢在。”太皇太后看向宁芳,说道:“这是乾清宫的宫女卫氏,受了圣宠有了皇嗣,年底儿可能便替皇上育有十阿哥。虽身份低些,却是个美人儿,哀家把她从长春宫调给皇上也是看她人美、性子也可爱。你来看看,是不是也有些天真性儿。卫氏,抬起头来。”就着卫氏那绝姿的容颜,入目的是绝对天真的眸彩和羞涩的浅莞,这么个少女,比董鄂氏少了份思忧却增了几分清透,像是一眼便能看到底的清泉,又怎么不叫男人动心呢?宁芳动了动法令线,强抑着压下了心中对某三的怒骂,知道如果自个儿不接了话头子太皇太后导得这出戏自己可就被人看丑了去,便盯着太皇太后无波的眸子道:“皇上要是喜欢,那便是喜欢,我也说不得什么,”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挂上脸盘,“皇额娘您说是不是?”太皇太后到没再说什么,只是盈了满满的笑意点了点头,转向卫氏道:“好了,你有身孕在身,便早些回宫安养吧,哀家自会使人送去赐膳。”那卫氏退下。太皇太后理佛多年,同这些孙媳们也少有往来,只低首喝着茶水。宁芳那小鸡肚常一时间也平复不了,便在那些低着眉的女子间寻视,见那马佳氏站得位置不远不近着,便奇怪,暗说她身孕不少,又是早先入宫的,就算不能得个高位也至少能得了先位去。以她的天性和小三的为人,断不可能叫她落了后去。偏头看了看曾在不急不慢喝茶的太皇太后,再回视那低眉善目仍如初却成熟不少的女子,抵不住下意识地意动开了口:“马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