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本想要是宫里有给小三做床蚕丝被,她也是听马佳氏说了才想起还有蚕丝被这么个东西。“那算了。对了,你绣着这鞋边的地方最好绣点红色的祥云,皇上比较喜欢。”稍晚,紫禁城的主奴们都知道皇太后去看过启祥宫的马佳氏了。“皇额娘喜欢那马佳氏?”“嗯?”宁芳正给小三扣给他新做衣服的扣子,“哦,你说惜玲呀,挺好的,手很巧,给你做的那双蚕丝绵的冬靴绣工可好了。我从前不知道,原来真有她那么温柔的女人。呵呵,你小子可有福了。”玄烨统共没见过那些妃子几面,这一刻听宁芳提起马佳氏给他做冬靴便心里嗑噔一下。“不是有皇额娘给做的靴子吗?再说尚衣局也有专为朕做的衣靴,还做什么冬靴。”宁芳给他扣好了扣子,便坐下:“你没看到,看到一定喜欢。”玄烨立在当下把那马佳氏的样子回想了一番,看着不像有心想的,只是如今这样拉拢皇额娘,看来心机不浅。“你做的靴子都穿不完。”“哎……你这孩子,我做的和她做的能一样吗?谁不希望自己的媳妇给自己做衣靴。”冷着脸没坐在她边上,隔了几子坐下:“不就是双靴子。”“你是没看到,是真的好,绣工不说了,只那蚕丝绵就是比普通绵保暖轻薄的,惜玲从家里只带了那么八两,全都你做靴子了,那可是比绵花贵上十几倍的呢。我问过了,宫里都没有的东西,人家巴巴给你单做了,可见多贤惠了。”玄烨对那什么贤惠没什么到是把蚕绵听了进去。“这蚕棉这么好,宫里怎么没有呢?李德全,明天把明珠叫来,朕要问问他这个内务府总管大臣是怎么干的?”宁芳听他提了明珠,便转了心神:“明珠不是侍卫吗?什么时候成了内务府总管大臣了?”玄烨见她不再提马佳氏,便起了身坐到她边上,倚在她身上:“明珠早升宫了,去年便升了总管大臣,之前也是数迁,由銮仪卫治仪正迁内务府郎中,办理利落便升得快点到了总管大臣。”他如今重了,宁芳也觉得有些吃力,便把身子压在几面上:“一看就知道他是本事人,不过没想到升得也忒快了。”玄烨一笑:“你要是觉得快,那朕把他重新撤回去,一步步来?”“别岂,那他知道了还不见到我便喷火?”“呵呵,喷火到不至于,不过就是卖哭罢了。”“真的?”“你是不知道,哼,纳兰明珠眼泪水子可快呢。”母子俩又说了会子话宁芳也困了,便上了床。玄烨侧歪在外侧挑着本书给她遮着烛光。“你这次去多久?”玄烨见她哈欠连连,便把书放回床外的几子上,替她汲了汲被:“最多三天。”玄烨见着宁芳睡去,便一动不动瞅着。太医们这点说的不错,心情好的人便老的慢。皇额娘如今也近三十了,看着却与当年出宫那会没什么变化。也不是,还是有某种味道变了,他却说不出那是什么,虽然不是气味上的,自个儿却觉得她更香浓了。每每就着这股子闻不到的香浓他便亦觉得困倦,倒在她边上便睡了去,致使每每回到乾清宫都已是三更。玄烨脑子还想再想什么,却已是力不从心,只觉得那股子香浓勾的他睡意上来,便昏睡了过去。李德全听着屋子没了声响,看了想沙漏便知道今天皇上怕是要更晚了。十月初七,皇后晴芳本亲沏了南方进的新茶给皇上,想着等皇上回来说点子什么,好结束她在坤宁宫大婚的最后一天。却不想皇上过了三更仍未归。“娘娘,皇上会不会去了其他三人的宫呢?”鱼嬷嬷瞪了绿哥儿一眼,转身安慰晴芳:“娘娘,皇上是循礼,绝不会在同娘娘的大婚里不归坤宁宫的,奴婢这两日打听,皇上并没招见任何嫔妃,其他宫更是近也没近。奴婢又打听了一翻,皇上每日里总是在乾清宫看折子至很晚。今日想是看入迷了忘了时间。娘娘别听绿哥儿的,奴婢观着皇上虽有些个老成却不是那等子不知规制的。”晴芳虽然心里仍有那么些忐忑,听了嬷嬷的话觉得是不错的。主仆三人又等了一刻,果见有烛光远远而来。玄烨一进内殿见皇后整妆还未睡,便有些诧异。“怎么还没睡?有事吗?”“回皇上,臣妾没什么事,只是想着等等皇上。”晴芳本想上前给皇上脱衣,又觉得不好意思,便立在那里进退不是。自有温腕接了李德全退下的外褂子。晴芳见没她可做的,便退了开来。玄烨换了衣服见皇后还在,也不好打发了等了自己一夜的人,便让她坐了。“皇后明日便要移宫了吧?”晴芳听皇上记得,便心安了不少,只答着是。“永寿宫原是皇额娘住的,里面什么房舍都是齐整的,家具什么的皆是新的,你如今入了宫,是一宫之后,后宫的事本当由你理着,只不过你才刚来,有些个事情还不明的。现在后宫的事大部分由先皇淑惠妃代理着,等你安顿好了便多向她请教好了。太皇太后喜静,太后身体不好,等你理顺了,便交由你来管。”晴芳突然得了这么个重责,虽本来就该是她理的,只觉得被皇上信任了,怎么也要做好。便行礼谢恩。玄烨觉得皇后什么都好,就是礼太多、面过薄,随她做事总有那么丝不放心。不过他也知道不能明说什么,毕竟还要用上他们赫舍里氏。既然如此,便要有起嘛的互利互用。索家的儿女应该不会太笨,慢慢的说不定也就好了。手脚都是在慈仁宫洗过的,玄烨退了衣服便进了内寝,晴芳随了来,见他脚下上装着双大头的有着兔耳朵并红眼珠的绵鞋当即愣在了那里。李德全一见皇后同她的宫女绿哥儿盯着皇上脚下上的鞋子看,便明白皇上是把慈仁宫里他的寝鞋穿回来了,便上前帮皇上退了,温腕马上拿了另一双正常的寝鞋。玄烨也发现了,不过他还困着,便也没怎么理会,进了被子便面向里睡了。皇后一见皇上睡了,便也上了床,李德全替两位撵了光烛,只留一盏映着台子上诺大的喜字。康熙四年冬十月十一,皇上将初次南苑校射行围,从此开起了康熙帝极度活跃的出宫生涯。为你我受冷风吹十月初八,皇上驾临翊坤宫正殿。钮钴禄淑媛立在那里由着皇上打量。不过十一、二岁,瓜子脸倒是标准五官细看来都挺出众,合为一体到没有过于出色,白色清白,神情无任何羞涩,倒是大方,毫不在意的任人打量。“坐吧。”玄烨一声她便落座,也不高抬头一分。“你叫什么?”她才抬起眸看了皇上一眼,“臣妾淑媛。”“听说你读过不少书,都喜欢什么?”“不过是打发时间,到没读什么正书,不过是些诗词曲赋同民间的传说。”玄烨点了头:“最喜欢哪首呢?”“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玄烨听着这么大气的诗由一个女子口中英气飒飒地吟出,到对这小女孩升出了一股子欢心。“难得你如此年岁便有如此性气。”淑媛抬了首不过看了他一眼,也不接话。这么一冷场,玄烨也觉得不舒服,便了身,进了内寝,见室内清简,全是淡蓝色的帐帘。室内简单、连张榻都没有。玄烨松了口气,转了身子对跟进来的人说:“你这里还不错……那你歇着吧,朕走了。”竹韵想见着皇上来去匆匆,虽有些着话,却知道主子不爱听,便没言。今夜,玄烨本是听了皇祖母的话存了歇在翊坤宫的念头。只不过进屋不见另有榻,心里便有些着不自在。他自幼一个人睡惯了,随了皇额娘,到真不能想象床上还趟着另一个人的感觉,只想想便有些不舒服。出了翊坤宫,看着初冬的星空,玄烨大大吸了口冷气。明天,怕是皇玛嬷便会不高兴了。太皇太后低着头只顾着耍玩那茶盖子,“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在室内,这般清晰。玄烨立在榻前,低首沉默。如此过了一茶功夫。“皇玛嬷,孙儿知错了。”“……哪里错了?”“孙儿不该不顾着钮钴禄氏的脸面。”太皇太后轻释了口气,“还算你知明。”放下茶盅子,太皇太后摆手让玄烨近了身,“你要知道,后宫的嫔妃不是你喜欢就能进来、不喜欢便不待见的,玄烨,你可不能像你皇阿玛那般把感情用在女人身上而把江山给丢弃了啊。”“皇玛嬷,孙儿明白……孙儿没有不喜欢那钮钴禄氏,只是……皇玛嬷,虽说她是正妃,可自从前明里便没有皇上留宿皇后以外嫔妃宫寝的先例。孙儿想,皇阿玛那回子这些宫例倒不是特别严谨,也多有随意留寝的。孙儿现在快到成人了,不如乘着前儿把规矩都铭严了。既可正了皇后的名份,亦可堵了嫔妃们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