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累?”“假的。”宁芳也知道他说反话:“那皇后呢?长什么样?”玄烨睁了眼:“还行。”宁芳低头观察了下他的腮边,没有可疑的红色:“你见过了。”宁芳一思量,不对啊。“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洞房花烛夜吗?”玄烨一听,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漾红了脸儿立了起来:“朕才多大?洞什么房?花什么烛?你堂堂皇太后,怎么就那么随便讲出这个?实在太一一”啊?难道结了婚不洞房的?玄烨一听她把心里道出来了,便更是恼羞:“当然不洞房!你把朕当什么?……”宁芳一见他恼得脸都白了,忙直立起身子抓着他的手臂儿,也不管他怎么挣挡就是不刹手:“我错了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是我想得不纯不洁好不好?我们小三还是孩子呢,哪能做那等子事,呵呵,好不好?”没想到她这么一说,玄烨震脱开来便往外走,跟风似的。宁芳一愣,他便出了内寝:“哎一一哎一一快拉住皇上!素心一一李德全一一快拉住皇上一一”也来不及穿鞋了,宁芳下了床便向外冲。可哪有人敢真拉着皇上的,她这一追便出了屋子,想见着玄便要近了院门:“玄烨一一我错了还不成?”她这么一喊,玄烨到真是立住了,却没有转身,宁芳屁颠屁颠地小跑上去一手拽着他坎肩的下角一手握着他的手腕:“我知道错了,不该这么思想不存,玄烨一一你就饶了我吧,我错了还不成,我保证以后都不犯了,好不好?我给你陪不是?要么,我给你唱歌?……再不行我给你下厨做鱼汤?”“鱼汤是万能的吗?”玄烨狠狠瞪着她。“呵呵,不是,不是万能的,不过,没有它却是万万不能的。”宁芳顺溜子栖上了玄烨的身,把力靠在他身上,“好了好了,错也道了,礼也会赔的,现在总行了吧?”见玄烨还是不给好脸色,宁芳也不在意:“我饿了,先吃饭好不好?等我吃好了再继续给你赔不是成不成?”众奴才们眼瞟着皇上也不说话,只拉了皇太后进了屋子,便也各自忙起来——进膳。这一顿饭食下来也尽半个时辰。宁芳虽不想再留他,可以句话完他便又摆起脸色,只好不提,由着他躺在床外侧瞅自己的书。看着看着,她便哈欠连连,不一会儿就睡沉了。玄烨给她盖好了被子,再看了一段子书,眼见着天色十再晚了,才起身出了慈仁宫。四十八一下娶进四个原来他就是皇上。掀起盖头,皇后与皇上并坐在上的小几前行合卺礼(交杯酒)后,开始分食两人间的第一餐。皇后历时一日的空腹与疲累,自是饿了,不过,当着这么许多公主与女官的面,当着皇上的面,她并不敢多食,虽有些许惧意,但掩饰得很好。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只在掀开盖头的一霎那有个印儿,只觉得他面上并无多少的颜色。餐简单食完,围着帝后二人的官史奴婢皆告退,只剩了二人近侍。绕床弄青梅,羞颜尚不开。皇后虽是长皇上一岁,也是飒飒的满族儿女,却仍是有少年的羞涩,想同皇上说上几句,又怕先语失仪。玄烨到是有机会把皇后看清楚了。五观无不标志,合在一起也是美的。还有那股子清丽劲儿到是看着爽心。“你叫什么?”面对皇上的问询,皇后还是有五分羞意:“回皇上,臣妾赫舍里晴芳。”“晴芳?晴天的晴?芬芳的芳?”“回皇上,是的。”玄烨对这个皇后还算满意,到是没有皇阿玛当年对待自己皇后那般的抵触。“哎,刚刚看你没吃几口,不是不饿而是不好意思吧?”晴芳见被皇上料定了,抬了头直好奇。“呵呵,别那么奇怪,这是常识,朕登基那会也是差不多,直饿得不行,幸好皇额娘偷了一块子肉夹馍给我充饥。看你这样子,怕是没人给你想到。”晴芳虽对“肉夹馍”这种说法疑惑,却不好问什么。再说,即便有人当时给她备了什么吃的,只怕当时她也不会吃。面颊子上的装倒是其次,主要是心里怀着这么大的事可不能有差错失了赫舍里氏面色的想法。说道“肉夹馍”,玄烨也饿了,便起了身。“让人侍侯着你卸了妆安稳着进点食,朕先走了。”抬了步子,皇上便走了。晴芳心里七上八下的,刚刚笑着同自己说话,应该是对自己满意的,这会子没任何交待地离开是什么意思?是稍晚再来,还是一一如此琢磨着,晴芳由着女卸了头衣换了便服,自有人传了膳,虽是早饿了,这会子想着些有的没的也不饿了,吃了入宫的第一膳坐回喜床上天也全黑了。不时瞥两眼天色,直过了二更还不见皇上归来。晴芳便有些湿了泪眶。不是说皇上大婚依祖制是要同她在坤宁宫相处一个月的吗?难道是她哪里表现的不好令皇上不满意了?……皇后如此想也无可厚非,毕竟是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即便再知书达礼、品貌尖优,也不过是家庭里被亲人呵护着长大的。其实,有时候人就是想的太多了,玄烨对这个皇后还是挺满意的,至少长得漂亮,气面也是有品行的,没长成索尼的满皱儿与索额图的粗壮儿他已是吃着西瓜般出汁了。没同皇后吃饭,是怕她对着陌生人动不了几次筷子,当然,也是料着宁芳累了一日也不定什么凑合呢。坤宁宫侍侯的众人眼见着皇上到这会子还没来,在心里也是料想着她不得皇上的眼。自有人上前劝了皇后就寝儿。晴芳也不好再贱了面子,只好先上了喜床。那床上坑坑洼洼的搁身,她伸了手进去一抓,却是几把子花生。“皇后娘娘,这是大婚的习俗儿,意着多子多生。”晴芳听那教养嬷嬷如此说,羞了四分颜色,“撤下去吧。本宫要睡了。”如此夹杂着孤寂与百味,晴芳上了那张多少人羡慕的凤床。几个月前的那次进宫后,她便明白,这后位能让她坐了,不是因为她的样貌,也不是因为她的才情,更不是因为她的温良。只是因为她正好姓赫舍里,还是索相的孙女儿。虽未与皇上说上几句,晴芳却是信了玛法的,玛法说过皇上是个聪明的,只是岁还小,难免有些个稚气……如此这般想想念念间,二更又是过去一半,宫外突然传来声响与烛光。外寝的嬷子进了来:“皇后娘娘,皇上来了。”晴芳慌忙着起身,只才披上衣,外寝便传了皇上的声音。“不用起了,睡下吧。你们都下去吧,同皇后说会子话。”进到内寝的嬷嬷婢子重退了出去。乾清宫的大宫女温腕进了去,上前要帮着皇后退了衣服,见皇后抓着衣服争了争:“娘娘放心,安心睡下吧,皇上有奴婢侍侯着。”人生地不熟的,而这宫女面温也不像有什么算计的,晴芳便应着退衣上了床。温腕把皇后的衣服放好,依次放下内寝床帘与帐帘,再出去引了皇上进来,同着李德全取了两床被子放在喜床东沿的子上铺好了。“皇上请歇着吧,明日早起还要给太皇太后与皇太后请安。”玄烨就着李德全的手退了外褂,自换了寝衣上了床。那么唏唏梭梭的,晴芳竖着耳朵听着,入宫前虽有教养嬷嬷隐说了帝后都若着小不便同寝,她还是有些担心的。直到那一婢一奴出了内寝才算是放了心。只是心里也没个实寸,不知该不该说些什么玄烨赶了一天,又在宁芳那里闹了一两个时辰,也真是累了,倒在榻子上便睡了过去。庭院深深,冬夜深沉,紫禁城在纷喧一天后终于可以有那么几个时辰的安宁。皇后,却一时不能入睡。就这么着吗?皇后的日子?可惜,再没有什么人可以回答她,以后的日子,只能一日日自个儿去领会,妃嫔如此,皇后,更是如此。紫禁城的早间总是比他处更前点。晴芳朦胧间睡着,便听见边上唆唆的声儿,就着帐外的烛光,东面榻上已没了身儿,榻上隐约立|着几个人。“皇后可是醒了?”玄烨听到响动便开口问了一声。“是,皇上,臣妾醒了。”“今天你怕是也没什么时候可以多睡会了,朕要先去书房了,你再温一会再起来吧,每日晨间皆要到太皇太后那里请安的。”“臣妾晓得。”“嗯。”玄烨也不过是怕她不记得提醒了一句,衣服穿好了,便过到外寝净了面齿便出了坤宁宫。自有派下来侍侯皇后的宫女入了来问皇后可起身。晴芳也不敢托大,亦怕不熟悉过了时,也便起了身。慈仁宫并乾清宫都是有小厨房的,晨安前都会吃点什么垫着肚子,可坤宁宫不同,皇后只会住上一个月,大婚备得也匆忙,自没什么人会想起给再安。故此,皇上跟前的刘总管来请晴芳跟着皇上一道儿去慈宁宫请安时这段,晴芳一直有些饥饿。帝后的龙辇凤轿落于慈宁宫前,太皇太后才刚醒,两人便坐在正殿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