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得果然灵的很,见主子爱听这些浅趣的,嘴皮子不停的说了一圈。见他说完了,跟随的两名侍卫中的一名也接了口,因着得得后半场说的汉话把宁芳斗乐了,他也用了汉话回道:“南北方不论是哪儿,这节总是要过的,只是习俗不同,南方的总要细致多样些,奴才祖里北方的,也就吃些枣粽,采些嫩叶蒸晾成茶喝的。到没有那么些讲究。宁芳听他话虽不多,却不谄不媚,对比浅浅,音色纯亮,不禁细看了两眼。二十多岁,一身深蓝的长褂很一般,鹅型脸上剑眉峥崆,一双眼睛活活的,并挂着到位的令人不厌的笑容,却是比胖子老公顺眼多了。“你是哪里人?”“回主子,奴才祖籍盛京。”果然有心思的,不问不多言一句,与得得的聪明是用在不同的地方。“叫什么?”“奴才纳喇明珠。”明珠见皇后娘娘听了他的名讳回头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不禁有些后怕,难道皇后对自己的姓氏也有忌讳不成。宁芳打量完了明珠,又看了一眼玄烨。今天真是个大日子,出门迎节,出声明人。玄烨见宁芳重新拉了他的手,下意识多看了两眼那侍卫,也就做罢。“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吃晚饭吧。”素心侍奉宁芳也有不小时日了,自然明白自己主子习惯在两餐正餐外加个晚膳。玄烨却在心里咕呢了几句:这人怎么这么能吃,一天要三顿。吃饭的食店正是明珠选的,位于一条宽敞的路一侧,三层的店面这时已是人满为患。京城这地,还没有到康熙末年那种“遍地是一品,王爷堆堆排”的程度,况且仗打完没几年,就是当朝一品的俸禄或金库也勉强够保个家,所以出来“混”的官员并不太多。这“得新楼”人满为患先不说是不是这吃食好,只这位置就是黄金地段。宁芳坐在二楼的包间向雕楼的窗外望去,只见酒楼对面五六米的一侧正是个凹字型广场,什么拉大把的,唱小戏的驯猴的……从二楼里都能全了很好的视线。三阿哥已经是忘了身份,一进了包间就搬了把椅子站于其上半趴在窗栏子上向外眺望。得得自去看护那小爷,素心也理了椅子让宁芳坐下。“几位客官,怎么个吃法?”开酒楼的,自是会察人观色,见这几位衣虽不过富,主子也就母子两人的弱势,却跟着一男一女两小仆并两位护害,只见那护家,就绝不是普通的家护,于是掌柜的亲自带了一小二进了来。宁芳一听那掌柜的南方口音,顿时唾液腺开始分泌,心想着可能今天有口福了。“掌柜的哪里人?”掌柜的见那夫人虽长的不美,却面善气宁。“回夫人,老汉姓张,浙江嘉兴人氏。”“哦?嘉兴呀?你那里的粽子可是非常有名的。”张老汉不禁又看了上位的宁芳一眼,见其不似南方人,奇的是说的却是一口标准的嘉兴乡音,不免大为兴奋。回道:“嘉兴的粽子确是好吃的,糯而不烂、肥而不腻、肉嫩味香、咸甜适中,只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没想到夫人这么有见地。夫人的乡音说的老汉不禁思乡了起来,敢问夫人也是嘉兴人?”宁芳想了想,是了,五芳斋的粽子那是三十年代才有的,怎么可能清朝时就出了名。于是还是换回标准的普通话。“我不是嘉兴人,只是会那么一两句。看来我学的还不错,连老板也骗了去。”“呵呵,那是夫人本事。夫人既然来了得新楼,就让老汉好好地招待一番。不知夫人可食的惯浙江的口味?”宁芳真想跳起来大喊:吃的惯吃的惯,什么都比宫里的强。可宁芳眺眼一见三阿哥已经下了凳子盯着她,心神才收敛了些。“张老板只管去做就是,入乡随俗方显人生乐彩。”张掌柜虽然对宁芳“老板”的称呼不太明白,却仍是热忱:“好来,那老汉给你报些杭州的名菜,夫人来点如何?”见夫人点了头,老汉才出了声,“就来‘杭州素鹅’、‘天目笋干’、‘四喜烤麸’、‘蜜汁桂花藕片’、‘江南镇肴肉’,从甜到辣;大荤上‘西湖醋鱼’、‘老鸭煲’,不生不热正好养身;小食来份‘猫耳朵’、‘葱包桧儿’,可给哥儿当点心……”张老板是个实在人,上的都是杭州鲜品,却并无多点,那么一桌正够了七人的份量,另去了仆人的份放于陪桌之上。三阿哥毕竟岁小,从没出过宫,走过这么多路,汗出了满头,刚刚又站在窗前,宁芳怕新好了病又发热,于是拉了他过来,给他用帕子擦了汗,又称着等菜的功夫吩咐了张掌柜打了温水来这小子过了遍外露的皮肤。那张掌柜见宁芳一事做来不假他人迅速上手,立在边上笑道:“夫人对小公子真是母子情深,老汉这岁数见过不少有些家底的殷实贵气人家,少有主母自个儿动手给孩子收拾的,越是殷贵人家越是仆从侍侯方显身份。却不想夫人面慈心柔,如此亲待稚儿。以老汉看,夫人与小少爷定是母慈子孝,将来小少爷也定是对夫人情孝两双,夫人真是好福气呀。”这老汉说的高兴,当事人这一大一小却听的直对眼睛。你会对我子孝情双?你是对我母子情深?宁芳扯了扯嘴角,假假一笑:“承你贵言了,要是这小子真对我好,将来我一定送你块‘真言匾’。”看到这里,您不禁要问:这三阿哥平时是多么不听使唤的人,今日怎么就这么乖的任宁芳进了身呢?其实,玄烨只是像所有的婴儿宝贝受伤的小兽夕阳下,悠悠的人音若远若近,袅袅炊烟点坠于天际,沉沉的暮钟笼罩着你的意境。细细听来,像是古刹里的沉钟。“这附近有寺庙吗?”“回主子,主子暂住的宅子就紧挨着一座‘雨神寺’(也就是福佑寺),顺治初年所建。宅子对面不远还有座佛堂,原是前朝兵仗局的小佛堂。宅子建在佛寺附近,也正是皇上与太后对三阿哥的庇佑。”宁芳的胃胀走上不短的路到是好多了,看了眼明珠:“快到宅子了吗?”“是的,主子。”“那就去家边上的那个什么佛堂看看吧。”明珠顿了片刻,才回道:“主子,这恐怕——”宁芳见他犹疑,很是不解,难道不能进吗?“那里是造兵器的衙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进去。”玄烨拉了拉宁芳的裙摆。“进不去?那我在外面看看还不行吗?走!带路。”几个人因着宁芳要看人家佛堂外面长什么样,正站在兵仗局的对面儿,揍着人家的门缝儿往里瞅。没什么新奇的,不过是一门二堂,此刻也没了钟声。宁芳瞅了没半分钟,没了兴趣,正要转身回宅,从门里不紧不慢地晃出个老头来。玄烨只见宁芳瞪大了双眼,挂了五分的笑,冲了上去,正把人给堵在外廊上。“whereareyoufro?”宁芳那个兴奋呀。怎么能不兴奋?在现代她没少见过老外,可这是哪?清朝!除了满人就是汉人,哦对了,还有自己是蒙古人。怎天的困在封建王朝里,别说是见外国人,就是男人这种生物也没几只。当然,太监不算。今天好啊,逛了街,吃了饱,知了明珠长啥样,回了还能和外国人来个亲密接触!她能不兴奋吗?她是被困神经了。宁芳一见那外国佬呆在那了,只当是搞错了国别,连忙改口:“douviens-tu?”(法语)还不行?“woherkonsie?”(德语)还不行?西班牙语我可只会听,俄语就更是找不到北了,看他这样,总不会是阿拉伯人吧?宁芳还在那纠结,老头到开了口:“我来自德国科隆。”标准的京片子。宁芳的嘴角线扯大了,直对着人老外傻笑。人老头也不恼,还挺乐呵的用德语问她:“你会德语?”“会,我不但会德语,还知道圣?彼德大教堂(就是科隆大教堂,建了几630多年才建完),科隆之水(就是香水,最早),巴登—符腾堡州的黑森林,那咕咕钟——”宁芳发觉自己说多了,正不知如何回头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