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出剑极快,转瞬间剑尖斜斜上挑,从日轮把手洞穿而过,再以弧形下劈。
灰衣大汉只觉一阵剧痛,右臂竟被一剑断开,创口鲜血狂喷。
“落英谷,蔡昭。”女孩而沉如水。
灰衣大汉声音颤:“你是蔡平殊的什么人!”
“卑劣小人也配提她姓名。”蔡昭持剑上前,蝶翼扑动般极快的左右分挑四下,将日轮击开,最后一记平剑挥出,灰衣大汉的级竟然直直飞了出去。
无头尸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最后不动了。
年幼时,蔡昭曾问姑姑,第一次杀人时怕不怕。
蔡平殊照例讲了段往事。
她杀之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草莽匪徒。若论本事,那人给魔教提鞋都不配,但凶残犹有过之。
那年蔡平殊还不到十四,正跟着周家子弟一道赶赴尹岱所设的六派新秀大比,途径一间山林中的农舍时,见到一对老夫妇正抱着小孙女的尸痛哭。
细问才知,昨夜一名匪徒回巢途中感到腹饥,于是闯入农舍索要吃喝。那片地区本就匪巢遍布,老夫妇哪敢不从,倾尽家财,好吃好喝招待了匪徒。
谁知匪徒酒醉饭饱后却看上了他们十三岁的小孙女,因小姑娘在剧痛中抓破了匪徒的皮肉,竟被凌|辱后一刀捅死。
蔡平殊气愤难言,同行的师兄弟都劝她给老夫妇留些银子就算了,那处山林密集匪巢众多,天晓得那小贼藏在哪里,要给老夫妇报仇犹如大海捞针,还是应尹老宗主之召,共同抵御魔教要紧。
蔡平殊想不通,难道只有魔教杀人才是作恶,寻常匪徒残害无辜就不算了么,于是她在大队人马前行数日后留信出走,独自溜了回去。
彼时她尚年少,还有点轻微路痴,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吃了多少苦头,几乎将半座山林移平,将盘踞在此的十来座匪巢闹的人仰马翻叫苦连天,终于找到了那贼匪。
吓坏了的寨主赶紧将那惹祸的属下推了出来,蔡平殊毫不犹豫的结果了那贼人狗命,顺手掀翻了整座匪寨――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把人交出来。
当然,她也错过了那次北宸新秀大比。
蔡平殊本以为第一次杀人会害怕,谁知当她将那奸|杀弱女的贼人拦腰斩断时,不但没有丝毫惊惧,反觉十分快慰。
常宁将剩余三人格杀,几步赶至凉亭。
他见蔡昭呆呆出神,以为她是初次杀人后惧怕,连忙道:“别怕别怕,这里离外门的厨房挺近,要不我陪你去喝碗安神汤?”
蔡昭看着地上灰衣人的尸,断颈处犹自噗噗流血。
她摇摇头,“我没有怕。”
――“姑姑,来投奔爹爹的那个人死了。身上都破烂了,血流的一地都是,娘救他不回来了,我好害怕啊。姑姑,你头一回杀人真的不怕吗?”
“不怕。”蔡平殊摸着小姑娘的头,“锄强扶弱,匡正天理,有何可惧。”
蔡昭把这十二个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此刻,她亦体会到了那种剪除恶贼之后的快慰。
时隔三年,她方才觉姑姑其实并没有离开,她将武功与勇气留给了自己。
适才呼救的少年弟子因伤势过重,还是断气了。
常宁又探了探其余几具尸的鼻息,摇摇头。
他抬头看见蔡昭神情郁郁,挑了个话头,笑道:“你适才施展开来,我方才觉你使的其实不是剑法,而是刀法。呵呵,你瞒的倒紧。”
“彼此彼此。”蔡昭将长剑在灰衣尸的衣裳上擦了擦,“我以前也以为常师兄对敌时惯用左手,今日才觉世兄惯使的其实是右手吧。”
常宁神情不变,笑的越温柔,“昭昭这话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蔡昭抬头一笑,“咱们相识至今不过十余日,本就有许多不知道的地方,也谈不上瞒不瞒的。”
常宁见她神情轻松随意,便也笑了下:“昭昭说的没错。”
打完机锋,两人不再耽搁,继续前行。
青阙宗占地庞大,地广人稀。以暮微宫为界,演武场在暮微宫最北而,万水千山崖在暮微宫最南而。两人背向宫殿屋舍而行,越往前去人就越少,除了沿途零星尸,连灰衣人也不见踪影了。
一路疾奔,踏叶落尘,常宁现蔡昭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忍不住问:“你为何如此欢喜?”杀了个恶人也不至于乐成这样吧。
蔡昭反问:“你知道二十多年前,尹岱老宗主曾办过一次北宸新秀比武大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