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墨闻言面色一变,四下望了望,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恐怕要快些赶路。如果当真是对方所为,他们很快便会发觉我们离开了陆家庄。说不定,逼我们离开在路上动手,才是他们的目的。”
云梦初闻言忙喝了一大口水,将手里的干粮塞进嘴里。两人匆匆上马,奔着前路继续行去。
两人日夜兼程,原本要七日的路程,到了第四日入夜他们便已经到了北江的地界。
到鹿灵谷的路要穿过密林和曲折盘桓的小道,夜里行路不方便,两人只得就近找了家客栈,决定在此处休息一夜,到了次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一路劳顿两人都疲累不堪,但是今夜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有些睡不着。
钟墨是担心临到此地了又横生变故。云梦初则是想着一路以来的遭遇,又想到到了鹿灵谷之后钟墨少不得依旧要离开,所以心里难免患得患失。
夜半时分,两人终于挣扎着渐渐有了睡意,此时房顶却突然传来异响。
钟墨立时便清醒了,一手不由握紧了放在床畔的长剑,同时聚精会神的听着屋顶的动静。
房顶上的不速之客不知是何缘故,竟然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脚底踩在瓦片上的响动越来越杂乱,似乎生怕屋里的人听不到一样,连云梦初都被吵醒了。
钟墨一手握着剑,一手在云梦初唇边作势遮了一下,示意对方不要出声。然而下一刻,房顶的声音骤然停止了,随后扑通一声,似乎有重物从上头落了下来,正好砸到了两人的门前。
云梦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望向钟墨。
钟墨深吸了一口气,留心听着门口的动静,却闻外面安静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传来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声音,道:“墨……儿……”
钟墨闻声面色大变,起身大步跑过去打开门,便见到门外躺着一个浑身血腥味的人,他几乎没分神去看对方的面孔,便伸手一抄将人打横抱进了屋内。
钟墨将人放到榻上,云梦初起身打算去点灯,却被钟墨制止了。
“是钟鸣?”云梦初问道。
“是他。”钟墨有些慌神的道:“凭他的功夫,被人伤成这样,恐怕来者不善。”
云梦初忙摸黑在随身的包袱里翻了翻,找到了一瓶治外伤的药粉。钟墨接过伤药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道,看来陆庄主料事如神,料到了他们在路上会遇到意外。
那自己先前的揣度,想必是猜中了。
云梦初倒是没想那么多,江湖中人在外行走身上带些治外伤的药不过是寻常事罢了。
钟墨将钟鸣身上的衣服除了,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借着屋里幽暗的光线,只见对方身上有多处外伤,其中胸口的一道伤口又长又深几乎要将对方的胸膛剖开一般。
他愣怔了片刻,直到云梦初捏了捏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云梦初找了件干净的衣衫,将其撕成一条一条的,钟墨忙取了伤药,开始给对方处理伤口。
好在钟鸣受伤的时候意识尚清明,已经封住了好几处穴道,所以虽然伤得很重,却没有流血而亡。饶是如此,他也元气大伤,如今昏迷不醒,气息也微弱的很。
待给对方处理完伤口,钟墨有些颓然的坐在一边,心乱如麻。钟鸣于他而言,像一堵墙一样,既挡着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也挡着所有的风雨。在遇到云梦初之前,他甚至没有生出过越过这堵墙的念头。
如今这堵墙却突然毫无预兆的倒在了他的眼前,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云梦初见钟墨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反倒冷静了许多。他又仔细的摸黑检查了一遍,确认对方身上没有致命的伤口,随后倒了杯水,沾湿了帕子给昏迷不醒的钟鸣润了润唇。
“对方会找来这里吗?”云梦初突然开口道。
钟墨闻言如梦初醒,道:“对……我们现在就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说罢便俯身要去抱起钟鸣,却被云梦初拦住了。
“他伤成这样,如果我们在外头遇到对方,胜算不是更小么?”云梦初道。
钟墨闻言点了点头,道:“对……你说的没错。”
云梦初见钟墨这样不由叹了口气,他自认识对方以来,尚未见到过对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如今他们的境地如此凶险,他不能任由对方这样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