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样--吗?我呆了三秒,继而禁止自己想下去。再过一天,我搬回家去。还未进门口,便看见sake的车泊在我家门前。我绕过他的车,他发现了我,马上由车内跳出来。“阿彗!”我望了他一眼。“上来才说。”我们进了屋以后,我给他倒了杯水。在厨房的光管光线下,他看来憔悴得可怕。“原谅我。”他说,表情是前所未见的凄惨。“我伤得很深。”我忍着不被他感动,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已经不能再信任这段感情。”“不是的。”他猛力摇头。“不是的!”我不说话。他再说:“我们重新开始。”然后,他从裤袋内掏出一只钻石指环:“我们结婚。”那是颗闪得耀眼的钻石。“但不及你的眼睛闪亮。”他微笑。我讶异了。他果然能够猜中我的心事,我叹了口气。“碰彩。”我自言自语。“遇上你就是我碰到的彩。”他望着我,情深款款。我别过脸去,不肯看他。今天晚上再见面,我真的不能否认,我仍然是非常喜欢他。非常非常地喜欢,喜欢得,忘记了本来决心要憎恨他。“我们去巴黎玩两星期,便什么也会忘记。”他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就那样,我抖震起来。他的另一只手,放到我的脸庞去。我合上眼。我喜欢他的手,喜欢他的触碰,喜欢他。不由自主地,我的头点了下来。他大喜,吻上我的唇。我是答应了。这个男人,每一次,都令我心软。纵然他是这样的伤害我。原谅他吧原谅他吧。我的心在说。或许,我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我还是没有选择简文瀚。我把钻介套到手指上。不不不,钻石比我的眼睛,要耀目千倍。06一星期后,我们到达巴黎。说过要开心,说过要玩得尽兴,但自上飞机开始,我们却渐渐沉默起来。sake对我仍然很好,很关怀很照顾。而我的手上,戴着他送的那只巨型钻石指环。我没再提起些什么,只是,有了种不知是什么的芥蒂。他也自觉对不起我吧,变得这样小心翼翼起来。从前我和他的相处,不由他不承认,有很多时候,他也不把我看作我。我是这样想的。事到如今,似是冰释前嫌了,但我真的这样想。他与我都带了些杂志小说上飞机看,我们很少交谈,各自看书,各自假寐。当然,偶尔醒来四目交投时,我们会互相微笑说声好,然后赠对方一个轻轻的吻。他说要重新开始。我尊重他,我会给他时间。而且,我知道,我根本不想与他分开,我舍不得。明白吗?这真是极之奇怪的事情,从小到大,我都不是模仿能手,谁知,在接近二十六岁的今天,我居然得到模仿冠军。重新开始,我相信他,他要学习爱上真正的我。今次旅程,我一件杏色的衣服也没有带去。他问我:“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逛博物馆!”我马上回答:“所有大小的博物馆也要参观,然后买些艺术复制品。”他同意,点下头来。换了是从前,他有很大机会说不。他和sabra一定到过巴黎吧,不知道,sabra爱去些什么地方。不其然地,我好奇起来。四月,巴黎依然是冷,而且下着灰灰的雨。“怎么样,喜不喜欢?”他问,他是指这城市。“喜欢,就这样望过去,已经似幅画了。”我说,我伏在从机场出发的酒店轿车车窗上,看着鸽子由一幢楼房的栏杆飞到另一幢之上。我相信,这城市是浪漫的,有种颓废美。然而,我会不会真的喜欢这里?下机的时候是黄昏,今个晚上,sake说要与我吃一顿丰富无比的法国餐,然后乘船夜游巴黎河畔。我没有异议,但很想问他来过巴黎多少次,与sabra是否也会乘同一条船看同一样的夜景。当sabra诉说夜色迷人时,sake是否也就心满意足了?从不知道,与心爱的人同游一个这样美丽的城市,会如此多感慨。晚上在精致的餐厅里,我让他为我点菜。他为此显得战战兢兢。他点每一道菜都在事后问我好不好,为了保持气氛,我尽量说好。然后我知道,我与sabra的饮食口味,真的很相似。由我和他的第一餐晚餐开始推敲,我完全知道sabra的口味。食物很好,我的心情,其实也不差。但是,我和他都很少说话。后来我们乘船游河畔,风很刺骨,我太冷了,于是让他抱着我。船驶过一道又一道的桥,其中一道桥,桥顶有一排人头雕像,我指着那些雕像,频频赞叹它们漂亮,就在我手舞足蹈之际,我见他本来想说什么似的,最后却没说出来。大概是一些不赞同的话,却又不敢对我说。我的心一沉。我与他的关系,会有一段很艰难的适应期。他不敢说不,是怕我误会他仍以sabra的喜恶行事。如果我是惨,他便是凄凉。晚上睡觉,我故意不穿衣服,让他抱着我时醒觉到,我是他现在的人。我是真的很没很没安全感。翌日,天色尚算明媚,我决定要笑多些。我穿上红色衣服,束起了头发,开开心心的。从早餐开始,我便不停口说话,也吃了很多,又果汁又牛奶,奄列也要了两份,他看见我这样子,似乎也就放心下来,他也笑多了,比早前要起劲。我们先去罗浮爆,看了大半天之后,又到百货公司shoppg,最后把搜购回来的东西放回酒店房间,急急梳洗,然后外出晚饭继而去看色情表演。那是真人大战,后来又有人狗大战,吓得我掩住脸。因为看了这些东西,余下的晚上我们便口沫横飞地说了半晚,用来谈话的话题,也就很充足了。安乐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我们去了eed≈039;orsay,他乖巧地陪我逛了半天。午后,我提议去罗丹博物馆,他开始脸有难色。我便笑了:“我们分头行事吧!勉强无幸福。”他马上一脸兴奋:“感激女皇皇恩浩荡!”我们在公园内吃了美味的鹅肝酱面包,然后他送我到罗丹博物馆,一路上都有说有笑,直至在目的地附近,给我看到一张海报,上面用很大的字写着:sabra。sake也看到。我看见他故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我们都不动声色。在博物馆门前,他与我吻别。本来还是微笑着的我,一转身步进博物馆内,马上收起挂着的笑容。sabra,那是张怎样的海报?我买了入场票,开始在罗丹那些雕塑中兜兜转转。我看得很急≈ap;ap;x5f88;≈ap;ap;x5feb;,没有心思细看。渴望了那么久才有机会看到的艺术品,却因为一个英文名字,捣乱了我所有的心情。突然间我决定,不如走出去把海报看个究竟。决定了之后,我急步跑出街外去。sabra。黑底白字的海报印着,这是一出舞台剧。从前柯德莉夏萍也有一出叫sabra的戏,可会是同一出?我没有再进入博物馆,我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眼巴巴地瞪着那张海报。当鸽子飞近我脚边时,我起脚踢过去。我心情不好。三小时后,他回来接我。他路经那张海报时,依然装作看不见。“雕塑品好看吗?”他问。“不好看。”我晦气地说。明知这是幼稚的行为,但我就是想用这种态度对待他。他没说什么,然后我说累要回酒店,他却说不如找间餐厅坐下来。我一直僵着脸,不苟言笑,他却一脸和颜悦色,居然还说起笑话来。我是否太多疑了?也太善妒了吧!他答应要重新开始,我为什么不好好地制造相处愉快的机会?想着想着,我泛起了笑容,sake看见我笑,他似乎也就心宽了。我告诉自己,放下一切妒忘,他爱着的,是我。无惊无险,我们又过了一天。在假期的第四天,我们去了跳蚤市场,我买了一条手工很精巧的刺绣披肩,所以开心得很。然后我们商量晚上的节目,我提议去看一场法国电影。sake也说好,然后我们买票去,继而去吃一个轻巧的晚餐。就在晚餐时,sake开始说不舒服。我很慌张:“你没大碍吧?”他护着肚子。“大概是肠胃不适。”“我们回酒店好了。”我说。“不不不,既然买了戏票,你去看戏好了,我一个人回酒店可以的了。”一番挣持后,我让他回酒店去。而我自己则依他所说,独自去看电影。与巴黎人一起看法国电影,起初觉得很有风味,后来就变得不是味儿了,我的法文没有我想像中的好。也挂念起sake来,不知他的肚子好了没有?于是就在戏播到一半的时候,我从戏院走出来。在街外买了朱古力薄饼,我边吃边行,巴黎晚上很热闹,我决定徒步行一个地铁车站的路程然后再搭地铁回酒店。路边的巨型广告柱上,我再看见sabra的海报,一路上满满地张贴着,似乎上演的地点就在附近的样子。薄饼的朱古力味比我想像中要浓很多,我咳了两声。而就在我垂头倚着广告柱咳嗽时,我看到一件熟悉的大衣在我眼前掠过,连忙抬眼一看,那居然是sake。他不是该留在酒店的吗?他在这里干吗?我朝他走出来的方向一望,那边有张大大的广告牌,写着sabra。我明白了,那就是上演这出舞台剧的场地。sake去看过。他是临时决定去看,抑或心里禁不住涌起了一阵纳闷。我故意在街上绕多两个圈才回去。酒店房间内,他穿着浴袍躺在床中央看电视。“回来了吗?电影好看吗?”“嗯,不过因为我的法文不够好,看不完一整场。你呢?你休息够了吗?”
“睡了两小时,好得多了。”他说的时候一脸自然。我的心一凉,他说谎。“你没出去吧,外面很冷哟。”我要证实他真是在说谎。“没有。肚子不舒畅,出去干什么。”我皱起眉头。“你去洗个澡,然后我们抱着聊天。”他说。我应了一声,走进浴室。他究竟在干什么?我开了水喉,用水泼了泼脸,还是决定出去问他。我站到他面前,说:“为什么你要欺骗我?”他不肯承认:“你说什么?”“你去看了那出sabra。”他没作声,望着我。他不狡辩,我反而冷静下来。“我看到你在那个舞台剧表演场地附近走过。但你又不认曾经外出。”“是的,我去看了。”他承认。“好不好看?”我问。“不好看,”他说。“不是我要的sabra。”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却是一贯平静的表情。“我不相信你在这儿可以看到你的前妻。”我说,坐到沙发上,刹那间,有点天旋地转。“所以我说不好看。”他再说一遍。我咬了咬牙。“想不到她跟到巴黎来了。”我抬起头来。“你与她曾经在这儿留下过很美好的片段吧!”“我与她在这个城市度蜜月。”我仰脸叹了口气。我抓住我左边胸膛,它在痛。“你说过我们要重新开始。”我望着他。他却由始至终没望过我。“我正在努力。”他说。“可有成绩?”我问。他老实说出来。“很困难。”我双手掩住脸,怎会如此的?“阿彗,对不起。既然是你先把事情说起来,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仍然是爱着她的。昨天我在街上看见她的名字,一整夜满脑子都是她。我相信,今生今世,我也不可能忘记她。我答应过你的事,对不起,恕我难做到。”他终于望向我了,在肯定了sabra是永远不可被取替之后,他才肯望过来。我的心很痛很痛。“你有没有爱过我?”忍不住,我还是问了。他想了想。“我不知道。”我抱住自己,我是自取其辱。“对不起,阿彗,我曾经以为我下半生可以就此与你一起。我真的真心以为过。”我点头,我是明白的。大概,我是明白的。忽然,我冷笑起来。“爱得这样深,真辛苦了你。”他没回应。“与鬼魂谈恋爱的男人,我还是头一回碰见。”他依然没说话。“你这算是什么?她可能已转世投胎做人了!她有她新的生命新的缘分!她已与你无关了!”“对不起。”他只是这一句。由始至终,也是我在沙发上他在床上。这一次,他没有安慰我,没有挽留我,他要我走。这是我最后的问题:“你对我说过的所有承诺,所有充满爱意的话,根本不是与我说的。”他没作声。那,即是我说对了。我打开房门,往走廊走去。巴黎,是他与她度蜜月的地方。他们爱得很深很深,这个城市,每一方寸也充满着他与她的爱意。所以,我讨厌这城市。讨厌得要死。我跑到大街上。“讨厌!讨厌!”我叫我跺地,身边擦过的人卑视地朝我望过来。对面街有电话亭,我要提早返回香港。我致电航空公司,确定明天的航班。然后,突然的,我想听听简文瀚的声音,我知道他会安慰我。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站在我这边,我是知道的。香港那边大概还未天亮。“喂--”是文瀚,他有那沙哑的、未睡醒的声音。“我是阿彗。”一开口,我的眼泪便涌了出来。刚才对着sake,我明明没有哭。“你在哪里?”他问。“文瀚!”我哽咽。“发生了什么事?”他显得很担心。本来想告诉他sake对我说的那番话,然而,说出口来却变成了:“那时候你答应与我到欧洲度蜜月是真的吗?”“真的。”他没加考虑。我吸了口气,再问:“我们将来的孩子,都以d字作英文名字的开首?”“是的。”“你对我是真的吗?”“是的。”“那么,”我已流满一脸的泪。“你要等我回来。”是的,我要回去了,那里有一个对我一直很真很真的男人。今天晚上约了简文瀚和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吃饭,今天是他爸爸的寿辰。只是简单的寿宴,我例牌地买了个金牌,恭祝他老人家健康长寿。他笑得合不拢嘴,文瀚的妈妈则说想快点喝新抱茶。他们毫无困难地重新接受我,这年头的父母开明得很。真的好像任何困难也没有。简文瀚也似乎真的变了很多,他甚至很接受na,不介意与我和na一起shoppg、喝下午茶、看电影,从前他介意得要死。我很愉快,与他重新开始,比我想像中容易。我告诉na在法国发生了的事,她终于也赞成我离开sake,重投简文瀚怀抱“最紧要是那男人爱你。”她说。我点点头,何尝不明白?反应最大的要算是kelv。他说:“为什么会选择姓简的?”“他一直都很爱我,对我不离不弃,我又那么的信任他。”我说。他沮丧起来:“你知道,我也一直很爱你的。”“kelv--”“你为什么还不选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也不选我!”他目露凶光。“就是你这种脾性,令我不能爱上你。你对我好,是有条件的。”我也不怕照直说。“那是我应得的!”“kelv,”我沉住气:“我们是朋友。”“你这是在小看我。”他竟然这样说。“我们一向是好朋友!”“我不想只做朋友!”“别野蛮。”我开始讶异了这个男人。他拉长了脸孔,不说话。我看着他,也只好不说话。半晌后他说:“如果我们做不成情侣,我也不想再做朋友。”“不要这样。”我恳求。他抬起头来:“你选择吧。”“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我只能说出这一句。于是,他便站起来,这样对我说:“那么,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当作没认识过好了。”“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我不稀罕你这个女人。”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那样,kelv离开了我,留下我在咖啡室之内。我呆了半晌,然后忍不住致电na,她听后也感到啼笑皆非。我从此失去了一个亲密的朋友,他那么有恒心,也那么坚持,这三年来,也真辛苦了他。怀着可笑又可惜的心情与简文瀚约会,我把事件的前因后果告诉他,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忽然,我想起了珀月,不知她可好?简文瀚一直没有说起她,我也一直没有问。“珀月呢?这半个月来,你没有提起过她。”他喝了口酒,大概有点难以开口。“她辞了职。”“我过意不去。”我是真心的。“她会明白。”他说,没有望我。“她在香港?”我问。“她正在找工作。”简文瀚说:“我与她协议,半年之内不会找对方。”说起珀月,我与他都心情大跌,不用说出来,也明白,我们对不起她。我知道,我与简文瀚的重新开始,将会有很长很长的内咎阶段。这件事,我很难这么快便看得开。相信只有na才会这么想:“爱情是自私的嘛,不是你便是她,一定要赶尽杀绝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