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沈奕棠的脚步在她面前停下,久久没有动作。
她不受打扰,轻轻转头,将脸庞面向另一个方向,眼眸没有张开,似全神贯注地投入轻柔的音乐里。
沈奕棠有些颓然地站在旁边,被人当空气一样忽视到彻底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偏偏在他难以忽视她的时候,
&ldo;欣宁。&rdo;他清清嗓子,目不转睛注视她。料想她不会回应,他皱眉继续道,&ldo;我有话跟你说,你听着就好。&rdo;
欣宁慢慢调节着呼吸,换了个姿势,将腰俯下去,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脚尖。
他道:&ldo;到时候宴会上会出现很多媒体,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跟你爸妈说说,请他们暂时别参加?&rdo;
欣宁再也无法装作充耳不闻,霍然睁开眼睛,坐在地上挺直了腰杆。她望着他,严肃地回答:&ldo;是你妈亲自邀请我爸妈的,我没那个资格去插手,你要不愿意,你就自己说去。&rdo;
沈奕棠一脸无奈,他以为她会答应的……他完全摸不透她了。
&ldo;你不担心宴会上发生什么意外情况?&rdo;良久,他才这样说。
&ldo;该担心的是你,不是我。&rdo;他不在乎她受伤的心,她也不打算继续维护他那虚伪的&ldo;诚信&rdo;。
&ldo;欣宁……&rdo;
&ldo;我要洗澡了。&rdo;欣宁站起身,赤着脚站在他面前,仰起脸蛋正色道,&ldo;沈奕棠,凡是我能答应你的事,我都答应了。我能配合的,我也都在配合,但现在是你得寸进尺。你信不信?就算没有宴会,没有任何媒体,我一个不满意随时可以写一份图文并茂的报道,让《凌都》下个月的销量变成全市第一!&rdo;
她冷眼瞥过他,眸中带着轻视,捡起地上的毛巾搭在肩头,毅然走进浴室。
沈奕棠如同一尊雕塑站着,脚生了根似的许久都不能动弹。她在威胁他,她的确能够随时揭开他隐婚的真相……
他垂眸死死盯着地上,双手握拳垂立在两侧,慢慢地、慢慢地咬紧牙根,作出一个决定。
明天见面,他一定要找机会告诉尉馨……只有将这个谎言自己亲口说出来,对每个人的伤害才能减到最低吧!
然而,不用等明天,沈奕棠的电话铃声清脆作响。
尉馨在那头语气紧张轻颤:&ldo;奕棠……你在哪里?我现在好想见你!你现在在哪里?&rdo;
&ldo;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rdo;
&ldo;刚才有人从门fèng里塞进一封信,又是那种敲诈信……奕棠,我一个人在宿舍,好害怕。你能不能过来陪我?&rdo;她急促地说着,尾音带着受惊后的哭音,&ldo;要不……你告诉我,你住哪里?我去找你吧!&rdo;
&ldo;馨馨,你别害怕!我马上过来。&rdo;沈奕棠边打电话,边盯着水声哗哗的浴室大门。他瞪着眼睛,下颔猛一抽紧,大步走到浴室前面。
&ldo;欣宁,能听到我说话吗?&rdo;他的手落在门把上。
里面的水声没停,欣宁能听到他的话,但讨厌他如此扰乱自己。
&ldo;欣宁,你先停一下,我就说两句话。&rdo;他忍不住重重地叩门。
欣宁抿抿唇瓣,背过身躯,揉搓着手臂的泡泡,站在花洒下细细地冲洗身体。热水抚过她柔软而雪白的肌肤,浴室里缭绕着淡淡的雾气,她抹去脸上的水珠,对着门板拧起了眉。
打扰她做瑜伽,打扰她洗澡,他是想引起她的注意么?真可笑!他凭什么以为将一个人毫无尊严地伤害之后,还能保持着跟从前一样的热情?
&ldo;你不回答,我要进来了啊!&rdo;沈奕棠无奈地低喊。
紧接着,欣宁还来不及关掉花洒,他就真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开门的钥匙。
她又惊又怒,飞快扯过旁边的大浴巾遮住自己,美丽的眸子酝酿出冰冷的风暴。
沈奕棠在进门的刹那,被眼前的美景狠狠震了一下,双眼几乎难以移开视线。朦胧的白色水雾里,一具苗条柔美的女人身体站在那里,尽管她遮挡的动作很快,但那些惹人遐思的部位都一丝不漏地映入视线。
&ldo;出去!&rdo;她浑身紧绷,充满戒备。
&ldo;咳!对不起,我一直敲门,你没回应,所以……&rdo;
&ldo;你们沈家就这么一点教养吗?&rdo;欣宁扣紧浴巾,尖锐地嘲讽。她并非矫情,此一时,彼一时。他是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她甚至也曾有那么一两次幻想过跟他一起洗鸳鸯浴,但在两人夫妻关系濒临破裂的情况下,这样的冒然闯入就是对她的极度不尊重。
沈奕棠也没有反驳,俊脸微红,艰难而懊恼地别开眼睛。他的嗓音有抹奇异的沙哑:&ldo;咳!我是想问你……我们的那份约法六章还算数吗?&rdo;
欣宁冷笑:&ldo;签过字,盖过指印,不需要证人同样具有法律效力。沈大总裁,需要我解释什么叫作&lso;算数&rso;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