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宁没再多言,带着女生们一起上了白特神舟的二楼。男学生们则是各自分好了房间。任非我原本是拉着费明,想和他一屋;晏臣晖没那么主动,自己最熟悉的两个朋友已经谈妥了,他便找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谢梁亮组成了一对。可王昶兵因为和任非我一起在烟月楼喝过酒,觉得他最投脾气,便硬要与任非我同屋。任非我抵不过王昶兵的纠缠,只好同意。另外的李达利和鲁睿也都商量好了,这几天共住一间。到最后,反倒成了费明自己单独一个人。
费明走进其他人剩下的那间屋子,只见屋内,除了左右两侧各放了一张光板床,便什么东西也没有了。他住单间自然是无所谓,没什么家具关系也不大,反正就五天时间,很快就会到达崇安京的。当费明正在庆幸自己可以享受一个独立的空间的时候,卢世勋却推门进来了。
卢世勋见到费明也是一愣,想到未来的几天,自己要和费云扬的这个孙子住在一个房内,而且还是独处,万一这小子闲来无事,拉着自己,要聊和他爷爷当年的故事,亦或是再问自己怎么娶了好兄弟的恋人,这可怎么办?卢世勋越想越是心虚,越想越是浑身的不自在。然后,他话也没说,转身到了隔壁,把李达利叫了出来,说道:“房间这么小,你又这么大的块头,这么占地方,和鲁睿在一起,不挤么?去!你去和费明住一间。”
李达利颇有些憨傻,拎着自己的行李,挤进了费明的这间屋子,说道:“仙尊说让咱俩一屋,最高的和最矮的住一间,是最合适的。”
费明刚想吐槽,却听到门外的卢世勋说道:“从今日起,不许再称呼我为‘仙尊’,一律称呼我为‘真人’,只能是真人,知道了么?”
众学子们都没敢露头,纷纷在自己的房间里称是。李达利回应之后,冲着费明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费明,你好!我知道你。我叫李达利。”说完,将自己的行李放到空出的那一张床榻之上。
“达利,大力!果然人如其名。”费明看着巨人一般的李达利,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任公子也是这么说的。难怪他说和你关系最是要好。”李达利摸着脑袋,憨厚地笑着说道:“我睡觉打呼噜,你不介意吧?”
费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忽然,所有的人感到脚下一震。白特神舟启动了。
费明和李达利急忙趴到自己房间的窗口,向外看到白特神舟真的已经飞离了地面。窗外送行的人群再一次发出阵阵惊呼。费明透过舷窗上类似玻璃一般的材质,看到人群中的母亲,和她身边的爷爷、奶奶。他冲着家人们的方向招手。他也看到了母亲和奶奶一边招手回应,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这哭声似是跨越了距离,穿透了窗户,直接传到了费明的心里。
白特神舟越飞越高,送行的人已经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小点,房屋也都变成一个个巴掌大的盒子。可奇怪的是,那哭声似乎并未消减,一直萦绕在费明的心头。正当他暗下决心,想着尽早学成归来,一个东西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奇怪,都飞到这么高了,怎么还能听到妈妈的哭声?”费明一边嘀咕,一边伸手在头上摸了一把,只感觉那东西触感黏腻,拿到眼前,发现还有些拉丝。
“对不起啊,费明。我也是头一次离家,忍不住了。让你笑话了。”李达利囔囔的声音,在费明的头顶响起。
刚才,李达利是和费明一起,趴在窗户上的。他的身材本就高大,几乎是高出费明半个身子,因此两人和自己的亲人告别时,倒也互不干扰。他俩此时挨得极近,费明的个头还没有李达利的腿长,他得将自己的身体,仰成反弓形,才能看到李达利的脸。
李达利眉头紧锁,满脸泪痕,见费明看向自己,双颊立刻变得通红,下意识的便想躲藏掩饰。
费明没想到这个身材魁伟的大个子,居然是如此的感性,和家人分别,竟然把自己哭成了个泪人,于是,安慰道:“大家都是年少出门求仙问道。虽然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儿子不也是‘但恐归来亲不待’嘛。咱们谁也别笑话谁,我刚才也差点就忍不住了。”
李达利深感遇上了知己,忍不住又想哭,但他也知道自己这铁塔一般的身材,却总是哭哭啼啼,会遭人耻笑。于是,他坐回到床上,打开自己的行李,低着头,通过假装翻找东西,来掩饰抑制不住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包裹中抽出了一块方巾,拿出来,擤了一下鼻涕,说道:“费明,你个子虽小,可懂得真多。”也许是清空了鼻腔中的涕泪混合物,李达利的声音也不再囔囔的了。
“你别看我年龄小,我知识懂得可不少;你别看我个头矮,我能上山又下海。”费明也坐到了自己的床上,轻松地开着玩笑。
“你说的这几句,我怎么感觉像是王昶兵那天说的下流段子?”公布榜单的那天,李达利也参加了任非我在烟月楼组织的聚会,王昶兵便是用“你别看我高、矮、胖、瘦”,几句话编成的“黄色”段子,调戏他身旁负责陪侍的女子。不过,王昶兵那天也只是在嘴上讨便宜,并没有其他逾矩的行为。
费明还在想王昶兵所说的段子,会不会和自己前世听来的那几句骚话一样,却又听李达利说道:“要不是爹爹从小教我不要欺负小孩,考试的时候,我肯定也会和你打赌的。谁能相信,你小小年纪,能懂得这么多的东西。不过,好在我听我爹的话,不欺负小孩。否则,那天肯定就输了,我爹交得定金,也就全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