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顾承礼送她到城门处,问了她一个问题。
她当时没有立马回答,可她心里头是有答案的。而且这个答案就在这一刻,叫她觉着这个答案越发清晰。
“郡主。”他开了口,声音还带着几分熟悉的哑意。
阮梦芙忙低下头,略微有些不自在,幸好还有帽围挡着,不然她的耳朵怕是会暴露她此刻有多紧张,她轻轻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不是说已经前往滇西了,怎么会在此处相遇?这可真是奇了。
林女使领着人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留下他们二人在此处说话。
年易安低头看着她,见她似乎害羞,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翘了翘,“我要去一趟何家祖宅。”
阮梦芙点点头,若是今日不下雨,她这会儿应该就入了平宁城,而不是待在城外的驿站。何家祖宅,她若是没记错,应该便是平宁城。
两拨人分明就是一前一后隔了两日分别出发,此刻却能在这荒郊野外遇上,这大概真的是两个人实在有缘分。两个人十分有默契的看向外头,这下雨天又不能做别的,只站在一处看着雨水顺着屋檐往下连成了一条直线。
便是此刻不说话站在一处,俩人心中也都带着欣喜。
“这雨可真大啊。”阮梦芙感慨了一回。
偏偏有人跳出来煞风景。
“你们二人若是站着无话可说,不如同我一起去喝杯茶,如何?”不知何时,他们身后有一道声音想起。
“怎么会是你?”阮梦芙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可巧,来人是何重。
“婧宁郡主,几日不见,别来无恙。”何重随意的拱了拱手,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我们好像没见过几回,谈不上别来无恙,何大人。”阮梦芙冷淡回道。怎么能在这里也碰上何重,叫人心烦的很。
阮梦芙甚少用这般强硬的口吻同旁人说话,年易安不由得多看了何重一眼,上前一步微微侧过身将阮梦芙挡在身后,阻断了何重带着探究的视线。
“何大人,您有何事吩咐?”年易安抬起头,冷眼看着对方。
何重见他这般护着身后人,哂笑了两声,心下却了然。
“既然你们不想喝茶,就算了。“
“罢了,我问过驿丞,再过一个时辰,雨便会小一些,到时候我们就进城。”说完这话,何重再不看他们二人一眼,直接下了楼前去大堂处坐着喝茶。
“你怎么同他在一处?”阮梦芙不解,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会在一处,而且那何重实在是个危险人物,她同桌和他待在一处肯定会受欺负。
“他是何家的人,何家祖宅他比较熟。”年易安简单的回答了两句,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何重来。
不等阮梦芙喘口气,他又问,“听他的口气,你同他之前见过?”这话虽说着平静,带着几分叫人难寻的酸意。
阮梦芙却不知他话中起了酸意,她只是想起那回在城郊皇庄碰见何重的事情,大概是有了靠山在旁,就有了底气,忍不住开始告状。
“上回狩猎时,碰见过他,他还拿着刀尖指着我,我还以为是遇见了歹人。”
年易安神色一冽,看向大堂。何重不知是不是一直在看着他们二人,此刻见他目光转来,举起茶杯朝他示意。
“何家的人可真讨厌,我又没得罪他。”阮梦芙嘟囔道,“不过后头在宫里又遇见过一回,就没别的了。所以哪儿来的别来无恙呀,我和他不熟。”
阮梦芙说着就有些心虚,毕竟对方还坐在楼下呢,她摸了摸鼻子,“他也没真的动手,我没事。”
“倒是你,一会儿又要走了,我们不知何时会再见了。”
只是还有一个时辰对方便要走了,阮梦芙方才还沉浸在相遇的喜悦中,此刻又开始不舍起来,这种不舍和她离京时同亲人道别又不同。
这种不舍,就像眼前的这帘雨一般,不知道何时才会停歇,不知何时又会重新开始,就是这样摸不准又看不透,却能叫她一直记挂着。
年易安听见这话,徒增了几分不舍,终于忍不住将她头上带着的帽围轻轻取了下来,想看看她的模样。
阮梦芙眼前没了遮挡物,忍不住用双手将脸挡住,她不想被瞧见满脸都是不舍的模样,“你别看我。”
“好。”年易安低声答应了,却依旧低着头看她。
“你别看我呀。”阮梦芙从指缝间偷看道,又忍不住嘟囔了一遍。
倒是站在远处的白芷有些愤然,“律少爷怎么可以将郡主的帽围给取下来。”
林女使被她逗乐笑出了声,“你可瞧见郡主因为律少爷此举,而有不高兴吗?”
“没有。”白芷摇摇头,还是一脸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