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陈景宗痛不欲生,连因失血过多带来的神志不清都因此缓解,反而更加切身体会到这穿心的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是重生者吗,为什么还会存在这种家伙。不仅三番五次阻挠自己,还想致自己于死地!
啊……对了。一定是方越,这人一定是受他指使才来杀害自己的。
陈景宗心中恨意愈加深重,和着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起深入骨髓。他发誓,要是能重来一次,再不会像这世一般拖延。就算暴露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人会在意。只要能第一时间干掉方越,还有那人的小情,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是方越吧?”陈景宗痛苦道,“是他让你来杀我的!”
“开什么玩笑。”白封抽出插进对方腰腹的刀子,换了个地方一送——男人身体因这巨大的痛楚不受控制地弹跳起来,却被死死压住。
“我单纯看你不爽而已。”
即使喝过泉水,再这么失血下去也迟早会死。陈景宗意识逐渐模糊,但心中的仇恨又逼他努力保持清醒。他咬牙切齿:“方越……他就那么好?值得你这样帮他?”说着说着,陈景宗竟然笑起来,似乎精神已经癫狂,“你只是被他利用了!等着瞧吧,迟早有一天,你也会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闭嘴。”白封最后一刀刺进对方声带,彻底结束了这个人的性命,“安静地去死不好吗。”
也许陈景宗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重生竟会是这样的结果。孤零零一个,在陌生的城市被人虐待致死。如果空间还没有失效,也许能再苟延残喘一阵子吧。可是谁又能想到,这意外之喜却是一个真正的“意外”——它被收了回去。
可能从泉水无法治愈路肖的脸开始,甚至更早,空间就有了失效的迹象,可惜陈景宗完全没有注意。因为他的双眼已经被仇恨与怒火所蒙蔽,一心只想着复仇。
虽然与空间失去了联系,但他的父母却还存在于空间中。谁也不知道两人今后会怎么样,可能会在那座世外桃源生活一辈子。有山,有水,还有取之不尽地大自然的食物,只是再也见不到除老伴以外的生人。
陈景宗在死亡前夕,眼前一股脑涌出承载着自己一生的胶片。从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喜怒哀乐,辛酸苦辣,尽在其中。他的记忆交错而混乱,拥有的两个人生——上一辈子的事竟变得有些模糊,真真假假,虚实难辨,唯有那份恨意刻骨铭心。
他仿佛回到了那时候,以幽灵的形态漂浮半空。青天白日,烧死自己的那座屋子已成一片废墟。一个男人踩进那片焦地,浑身被弄得脏兮兮的,却似无所觉,焦急地寻找些什么。
“方越,别找了。他肯定已经死了!”一个女孩站在空地朝里喊道,“大家说要出发了,你再不走会被他们甩下的!”
但男人充耳不闻,依旧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像是找红了眼。
如同回应女孩的话一般,不远处传来发动机的声音。她更加焦急,跑进去要拉男人走,却被甩开。男人冷冷道:“你知道他在里面,为什么不说。”
“我……”女孩一时语塞,十分委屈地抽了抽鼻子,“我太害怕了,对不起。”接着,她又辩解道说:“而且当时火势太大,要是你再进去救人,肯定也活不了!我不想你……”
“那是我的事。”
这时,外边传来汽车鸣笛声,像是在催促两人。男人不再搭理女孩,转身费力抬起一件大物:“你走吧。”
“但是……”
“你想被丢下吗。”
女孩咬紧嘴唇,向后退了几步,视线在男人与汽车方向游移,最后气愤地跺了跺脚,转身跑开。
于是只剩下男子一人。时近黄昏,当他抬起一架黑乎乎的书柜时,终于发现一具不辨模样的焦黑尸身,不由眼睛一亮,俯身想把人拖出来,却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悄悄逼近的大批丧尸……
几公里外,方越躺在后座假寐,此时听见一些细微声响,睁眼望去,见白封打开车门坐了上来。他捏着鼻梁起身:“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
“乱转了一会儿。”白封头也不回地发动汽车。
方越没再多问,毕竟这家伙平常就神出鬼没。而且一氧化碳中毒后遗症还未完全消失,此时脑袋依旧混沌。他正想重新躺下,却瞥见白封耳下沾了一些可疑的红色液体,伸手把它抹下,还是温热的,又凑近鼻尖嗅了嗅:“血?”
“啊。”白封笑,“某个异形的吧。”
方越手一顿,接着抓乱白封的头发:“你虽然很厉害,但还是别乱跑了。”他声音低下去,“我不想再看见你虚弱的模样。”
白封抓下方越手腕,回头,用那双深渊般幽黑的眸子盯着对方,一点点缩近距离:“你不怕我吗,当时明明可以一走了之。”
方越心情有些异样。白封的眼神与往常不同,虽然表面看上去还是一汪寂冷平静的深潭,深处却像是埋了一团火焰,炙热无比。而这种眼神,方越只在他战斗的时候看见过。
“你不会是想打架吧?”方越叹气,“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