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敏敏扭头看看僵立在她身后的“塞巴斯酱”,然后又回头警惕地望着那个形似海盗,却被人叫作侯爷的男人。
这位海盗侯爷的打扮有些不伦不类。和所有的海盗船长一样,此人的头发被一根黑色缎带束在脑后——但显然他仍保持着华夏民族那种“身体肌肤受之于父母”的理念,一头长及腰间的黑发明显要比那些欧洲海盗们长出很多。
因为背着光,林敏敏看不清他的五官,但还是能模糊认出他身上穿着一件打了许多褶皱的西式白衬衫——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这种衬衫又叫作“王子衬衫”或“男友衬衫”。
而他腿上裹着的,却是一条充满了阿拉伯风情的灯笼裤。
灯笼裤下,是一双赤着的脚。林敏敏甚至能清楚地看到那双晒成小麦色的脚趾上稀疏的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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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疏的双手搭在舱门顶上,居高临下望着那个被堵在台阶下的女人。
显然,这个女人常跟男人打交道,撞进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她居然一点儿都不慌乱,甚至都没有像其他女人那样急急避开。
倒是向来循规蹈矩且又讲究规矩礼仪的阿樟,被这女人的从容大胆吓得不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阿樟如此的一脸僵硬。
看着阿樟那狼狈的模样,钟离疏忍不住咧了咧嘴,然后才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个女人的身上。
在码头上,他翻过那女人的身体时,只注意到她是个年轻女子,其他便没怎么去留意了。而此时他才发现,这女人比他以为的要年轻很多,大概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
而且,长得很漂亮。
出乎他意料的漂亮。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女人妩媚的眉眼,最后停留在那张嫣红的小嘴儿上。
只这么一眼,便叫钟离疏想起他也是个在海上漂了大半年的男人来。
顿时,他只觉得喉头一阵干涩,开始有些明白向来以骑士自居的老莫怎么会当街嚷嚷着要做这女人的“保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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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此人背着光,叫林敏敏看不清五官,但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他的目光,甚至知道他的视线正带着邪念落在她的唇上。
林敏敏只觉得唇上一阵不适,就仿佛真被什么东西给碰着了一样。她不禁不自在地又往“塞巴斯酱”的身侧移了移。
她的靠近,却像是吓着了“塞巴斯酱”,那人蓦地往后退一步,却因身后的舱门,使得他整个身体都几乎贴上了舱壁。
忽然,这窄小的空间里响起一声闷笑。那笑声低沉,且还带着一丝熟悉的嘶哑——林敏敏回忆了一下才分辨出,这嘶哑有些类似当年军训时,教官们因常常大喊大叫而破了音的那种嘶哑喉音。
她抬头看向那个发出这种破音的男人。
钟离疏从舱门顶上收回手,带着三分慵懒地走下台阶,一边看着那个女人因他的靠近而不自觉地往阿樟身后躲去,一边看着阿樟拼命躲避着那个女人。
可怜的阿樟,浑身僵硬地贴着舱壁,那脸贞节的表情,明显是恨不得自己是张贴画。
钟离疏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这一笑,便有些止不住的意思了。他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旁若无人地从林敏敏身旁走过去,伸手推开她逃出来的那间舱门,弯腰走了进去。
他这一弯腰,才叫林敏敏注意到,这家伙极高,看起来似乎比那个红发老外还要更高。
“进来吧。”
舱室里,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林敏敏贴着“塞巴斯酱”没动。
“塞巴斯酱”僵硬着纠结了一会儿,低头以眼神暗示她进去。
林敏敏不想进去,她不想靠近那个让她本能感到不安的男人。
“塞巴斯酱”表情矛盾地又纠结了一会儿,忽然悄声说了句“对不起”,抓住她的手臂便将她塞进那间舱室,然后又彬彬有礼却快速而安静地关上了舱门。
顿时,小小的舱室里便只有林敏敏和那个眼神危险的男人了。
林敏敏慌乱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用力握紧拳,暗暗做了个深呼吸,一边告诫自己,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她连穿越这种事都应付下来了,一个男人而已!
于是,她勇敢地抬起下巴,带着三分挑衅地瞪向那个男人。
而,她这一抬眼才发现,那个男人根本就没在看她,他正坐在那张沙发椅里,两条修长的腿搁在那张精致的搁脚凳上,慵懒地研究着手中握着的一个什么东西。
光线从舷窗外投进来,清晰地映照出他线条优雅的侧脸,也使得林敏敏头一次看清他的五官轮廓。
此人年约二十三四岁,有着一张完美的瓜子脸。两道飞扬的剑眉下,一双总是习惯性半眯着的细长凤眼,配着挺直鼻梁下那抹凉薄的唇,实实勾勒出此人一身危险而强硬的海盗气质。
望着那宽阔额头正中的美人尖儿,林敏敏不自觉地眨了一下眼。打小就被媒体上各形各款的美男们熏陶着的她,居然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男人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而且,既不是那种能掐出水儿来的娘炮型美男,也不是那种肌肉发达型的,而是恰恰融合了这两者特点的,“穿衣显瘦,脱光有肉”的型男——看着那件领口大敞的白衬衫,林敏敏的脑海里忍不住臆想着其下的美景。
钟离疏好不容易才忍住伸手去拉衬衫领口的冲动。他头一次发现,原来“调戏”一词不光是男人对女人,女人也能用眼神调戏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