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你们不也都带了毛巾吗?男女又不一起,青姐你顾虑个啥劲啊?难道……!”他咂了两下嘴,悄声在单青耳边说道,“你放心,陆哥绝对看不着也不会看你的,你平胸没人会知道。”
“啊?韩文涛?你刚才又说了什么?!你有种再说一次?”单青厉声呐喊出来。
“没有没有没有,小的不敢,青姐威武!唉唉,我们赶紧走吧赶紧走吧,不近呢!”
他摇着手机一路小跑奔在了前面,后面是踩着运动鞋健步如飞的活力女子。
“今天你终于要跟我坦诚相待了。”陆寅柯俯下视线看向矮他半头的杜彧。
“我又不是不敢,都是男人,怕什么?”杜彧回,眼神轻飘飘地抬上半截跟陆寅柯对视起来,不甘示弱一般。
但说是这么说,真到要做的时候,他却又开始进退两难了。毫无疑问,是犯了鬼屋时一样的毛病。
把吊牌挂在手上,杜彧低头开了自己的箱子。
他是在大澡堂里洗过澡的,从前,还有些经常。
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淋浴泡澡顺带扬州修脚的高级会所,而是那种瓷砖破旧泛黄的隔间,人均一平米都不到的公共浴室,除了冲澡什么都干不了,甚至连盆都要自己带了去。
他脱到还剩一条底裤时终于犹豫地停下了,假装毫不在意地隔着柜门向陆寅柯的方向张望了两眼。
那人正好在背对着他弯腰脱短裤,身材是个倒三角,顺着脊椎往下能瞧见半边屁股,似乎全身都是充满张力的紧绷。
杜彧想起前不久刚放下的狠话,思索着赶紧趁那人在忙把自己也完事了。于是两眼一闭,心下一横,撑着内裤的松紧就飞快把它拉了下来,眼疾手快扔进柜里后又立刻在腰部围上了一圈浴巾,生怕被看到似的。
但想看的人总能看到的,想尽一切办法也会看到的。
在他锁上柜门的时候身边就有口哨吹起来了,是先升后降的音调,毫不掩饰的赤裸调戏,还伴随着慵懒的一句“颜色挺浅”。
“陆寅柯!”
杜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跟陆寅柯在一起他就浑身不自在,防狼似的回避着,他敢说这要是韩文涛他绝对不会如此狼狈。
“好的好的,主席我错了,”对方乖巧地低下头,嘴角的弧度埋在阴影里显出了三分真诚,“我真的是无意看见的,下次一定不看了。”
下次?还想有下次?做梦呢?杜彧蹙蹙眉头,神情略显出两分复杂。
真烦。
真烦。
他为什么会这样怕这种事的发生?
虽然以前也有男性会以打量的神情盯着他看,他也确实会有些厌恶,但还不至于真往心里去。
他把这归因于陌生,以为熟人间就会好上很多。但一把陆寅柯和韩文涛对比放置起来,他又感到事情有一点点的偏离了。
如果对象是韩文涛的话,他说不定还能跟他互相打趣两句,毕竟男性之间还是很少顾忌的;但如果是陆寅柯的话……想到那人晦暗不明的眸光,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他并不是怕,只是隐约觉得这样下去会很麻烦。
而他讨厌麻烦。
“哦?主席你刚刚是不是抖了一下,难道你又……”陆寅柯在“又”字上重重咬了一下,“冷了吗?”
“冷个屁。”杜彧回过神把钥匙圈戴回手腕,“赶紧进去洗澡。”
洗浴中心里的灯光是暖调的,地砖是光滑白净的。淋浴间宽敞到配了小板凳,最重要的是中间还有两个圆形浴池。
“在这种小地方能找到这样的澡堂真的很不错了,”韩文涛从他们身后慢腾腾颠了过来,“不要把这里跟N市比啊。”
“这里不是挺好的吗?”杜彧随口应答。
“是挺好,”陆寅柯窥伺了许久,终于伸手揽过杜彧肩膀,他在他圆润的肩头揩了两把,垂手搭上锁骨,肌肤的接触和滑润的手感让他发出惬意的喟叹,“爷下次带你去泡温泉。”
这回可终于碰到手了。
可他还没摸两把,手就被毫不留情地向后丢了下去,对方神情也流露出一两分怒意。
“别又乱动。”
陆寅柯委屈地耸了耸鼻子,似乎是对杜彧的“误解”感到无比冤枉。
大概是为了表示他对众爱妃的一视同仁,雨露均沾,他一扭头又伸臂挂住了韩文涛。然而在杜彧看不到的侧面,手臂是刻意隔空屈起的,只有掌心搭在了小胖子身上。
杜彧盯着他们做作的造型默不作声看了两秒,面上波澜不惊,身体却径直越过两人率先进了隔间,临走前还嘲讽了一句“你们继续”。
他冷淡的面庞虽然与平日别无二致,但韩文涛还是敏感地察觉出了一二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