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好奇道:“你知道?”“多少知道一点。”胤禩道:“听说一个多月前,二哥忽然让人替他找一个人,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睫毛很长,气质冷然,声音动听……还有会作点诗,哦……对了,身上还要有一股极好闻的药香……然后,就有了音儿,哈,错了,是就找到了音儿,二哥宠爱的很呢,养在密宅,这是胤禩说的那句话不要误会啊!因为许多小说里,胤禛之所以最后能顺利即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时胤禛提前去放出了圈禁了十年的胤祥,胤祥控制住了丰台大营,围了畅春园,胤禩才没敢发作。胤祥圈禁十年,胤禩在丰台大营也下了功夫的,可是居然抵不过胤祥十年前的影响力,所以才有这样一句话……胤禛番外胤禛向来是很现实的人,对一见钟情这样的戏码最是反感,看着那些小女人为戏台上的故事哭的梨花带雨,他心中唯有不耐――所谓的一见钟情之下,见的不过是皮肉表象,便是情钟,又能几何?便如他后院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比戏台上演的还要温柔可人,还要多才多艺……可是内里……早已将他心中的某些东西,消磨殆尽……然而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第一眼就迷于人皮肉表象的一天,这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的事,真的是身不由己。第一次看见那个人时,他似乎走了很远的路,脚上沾着泥土,发梢上带着寒霜,但整个人却恍如迎上第一缕阳光的晨露,晶莹剔透,清新的仿佛不似凡人。尤其是那双眼,他从未见过什么人能够拥有这样一双恍如初生婴儿一般纯净无邪的眼睛,清润如水,宁静悠远,在他抬头望来的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喧嚣尘世中找到了一汪清潭。然而他错了,那是他用一生也未能读懂的一双眼,最单纯又最复杂,正如那个他同样也读不懂的人,既深情更无情。他不管回想多少次,也不得不承认,那个人从第一眼开始,就已经走到了他的心里,最后在他一步步的侵蚀下,再也无法自拔。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当太子形容出那人的模样的时候,他立刻就知道是他……他知道太子的私生活是如何糜烂,和太子一夜相处、让太子对他如此恋恋不忘的人,还有贴身相就才能闻到的药香……仿佛有什么被深深玷污了一般,仿佛被欺骗被背叛,他愤怒的难以自抑,“不是说在墓塔守陵吗,怎的跑去了数里之外的木屋……”,刻意忽略了守陵之语并非出自贾环之口,而强硬的在心中给他按上“借为长辈守陵之名,和太子厮混”的无耻奸猾的罪名,然而尽管如此,当太子令他布下天罗地网捕捉那人的时候,他第一次对太子阳奉阴违……虽然给自己找了一个“不愿太子名誉受损”的借口,但是他知道,太子的禁脔如此之多,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下意识的想保护那个人而已……然而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小看了那个人,那个人何须他的保护?他和太子说几句话的功夫,便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在胤禛以为他们再也不会再见的时候,他却听到了那人的呼救声,他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在如雷的马蹄声中,自己竟能听到那么微弱的声音,为什么声音一入耳,他立刻就知道是那个人……明明知道他在这里被人伏击的可能性为零,明明知道自己和身边带着的这些人已然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但他仍多此一举的设下所谓的惑“敌”之计,不过是怕有人在慌乱之中伤了那人而已……明明胤祥已经传来平安无事的信号,他心中却越来越焦躁……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他有没有受伤,他……直到他再也按捺不住,调转马头回去,却看见那人对着胤祥露出灿烂如星光的笑容,顿时焦躁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怒火……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对胤祥说:“以后远着他些儿……”直到第三次脱口而出:“他也不知道的我身份……”说完便悚然而惊……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像着了魔似的,只要看见那人,下意识的便开始回护,一而再,再而三,明明告诉自己,那是个奸猾无耻之人,可还是抑制不住仿佛是发自本能的冲动……这次见面,那人和之前判若两人,用胤祥的话来说:“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拽回了人间一样……”而他的身份,也从一个贫家少年,变成了世家公子,小小年纪,名下竟有两座有市无价的温泉庄子……他终于有了去查他的借口,终于,知道那人小小年纪身患绝症,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知道那人随和尚足迹踏遍群山,每到一处,就要建起供往来猎户药农歇脚的小屋,留下柴米油盐;知道那人就是用那双只合写字弹琴的手建起了一片药园,两座庄子;知道那人随同和尚,所到之处施医赠药,每年不知救治多少人;甚至知道那人并不是真的有什么济世救民的慈悲之心,做这些,只是因为和尚希望他做罢了;知道了那座孤坟、知道了那座木屋、知道了百日守陵、知道了和尚的舍利子……知道的越多,便越是心疼,越是心酸……然而所有的心疼加起来,也比不上那人在风雪中将脸偎在雪人的怀中取暖的那一刻,疼的他几乎无法呼吸,所有的心酸加起来,也比不上那滴烙在老人心口上的那滴眼泪,将他的心融出大片的空洞……他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情动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在他第一次蹲在自己面前,卷起自己的裤腿的时候,也许是在他捧着他的腿,专注的仿佛这世界上他只在乎他一个时,也许是在闻到那让人心身皆醉的沁人药香时,也许……他只知道,当他明白这一切的时候,那份相思已入骨……在马车上,那人脸上露出梦幻般的笑容,描述着仙境一般的美景,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莫名的惶恐,感觉这个描述着雪花的少年自己仿佛下一刻就会化成雪花,被风一吹就会无影无踪……他强硬的将自己的披风裹上那人的肩头,用自己的体温将他包围,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他们最融洽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