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凉台是个好地方,周围开阔,既独立又能看得清楚在做什么。可见这如夫人是个细心的,知道她一个女人,独自一人不会乱跑。
宋今瑶过去之后,只有如夫人一人,这次她都头发都放下来,也不与平日那般装扮,只简单的常服,头发随意挽在一侧。灯光不太亮堂,倒是让人看不出她的发色与寻常人的区别。
似乎莫西西也是这样,较浅的发色白日里格外明显,光线昏暗却看不出来。而且莫西西越长大,眉眼越显得深邃。
宋今瑶笑着点头:“如夫人好。”
如夫人上下打量她许久,才道:“她并不是你亲生的孩子。”
“是,我是后娘。”
如夫人显然没想到宋今瑶这么坦然,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抱歉,我并无窥探的意思,只是……”
她踌躇片刻,才继续说:“身在异乡遇到与我类似的人,总是多了些探究。”
宋今瑶知道她是冲着莫西西来的,便只笑着摇头表示不介意。
“可我观你夫君是大周人,难道是孩子的亲娘她并非大周人?”
宋今瑶含笑看着她:“如夫人,孩子的亲娘是什么人,我想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她是我的孩子,我疼爱她,她也只认我这个娘。”
“抱歉。”如夫人自知失礼,自己把人家喊过来问东问西,实在不妥。
可她面上露出些许迷茫,良久才说:“我是漠北人,父兄皆是战俘,我回不去,幸而被老爷救下,他尊重爱护我,给我极大的体面。”
宋今瑶坐在桌前慢慢饮茶,一盏茶的工夫,也只听到这么一句。
她思忖,这位如夫人的父兄都是军人,打仗的事情有输有赢。但战场上都是男人,她一个女人如何混迹其中?难道这时候是可以随军的?可战场上能让家眷随军的,等级应该很高吧。
而且听如夫人的意思,她并非某人的妻子,是跟着父兄随军的,恐怕她父兄并非一般人。
就听如夫人继续说:“但是我身体有恙,却不能诞下一儿半女,这是我毕生的痛楚。有时候我想着,老爷年长我不少,若百年之后,我岂不是孤身一人?若能有个孩子,这日子便也有了盼头。”
“如夫人。”宋今瑶打断她的话,“不管你是真的只想要个孩子,还是觉得我女儿像是什么人,都希望你能打消这个念头。也请你明白,她是我的女儿,在我心中她比什么都要紧,绝不可能用外物交换。”
如夫人一愣,连忙摆手:“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
宋今瑶依旧摇头:“请不必再说了,你的从前我不感兴趣,我女儿的从前我也不会去想。并且她与常人没什么区别,或是发色浅一点,肤色深一点,但那又怎样?人与人本来就是不同的,我不在乎,也会教会她这是她的特点,而不是异常。如夫人,天色不早了,我要带孩子睡觉了。”
她起身离去,如夫人呆坐在那儿,许久才扯出一丝笑,自言自语:“这样,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后来几乎没怎么见着如夫人,倒是有一日宋今瑶去找兄妹三人,无意中看到客栈一个房间,如夫人正笑看着院子里玩耍的姐妹。
宋今瑶总归有些不放心,喊来莫正东:“你可注意些,万不能让西西离开你的视线,也绝不可以出去客栈外,人少的地方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