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纵欲过度也渐渐掏空了他的身子,他也是因为这个开始迷上求仙问道。
他与她在江南的遇见,是那样的美好,烟花三月,落英缤纷,他的心像是十六岁的少年郎,只想与她携手临天下,不想最后却落得一个误字,她误了性命,香消玉损,他误了国,朝政窳败。
人间自是有情痴,奈何终究是错过了,可恨,可恨啊。
靖德皇帝双目凄凄,十七年了,已经十七年过去了……他才明白她原来也是爱极了他的,可他还是不明白她为何宁愿落得这么个伤心的结局,也要拒他的恩宠,究竟是为何?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怪叫了一声道:“长仙,去传柳姑娘过来,朕有话要问她!”
|登基
烟景想着皇上和娘亲的□□,心绪实在复杂难言,她以前一直以为爹爹和娘亲是很相爱的,所以爹爹才一直没有再娶,可今天才知道,娘亲爱的人竟是皇上。父母伉俪情深的图景在她心中已经生了划痕和缺角。
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若能让她选择,她宁愿不知道这样的真相,就一直活在她以为的纯真美好的世界里,可命运之手非得扯着她的后颈让她看了一幕又一幕。
更巧合的是,她偏偏也爱上了当今的太子,未来的皇上,这一切都是天注定吧,可她又怎知道她的结局一定会比娘亲的好?
她刚回到南台坐在躺椅里发了一会儿呆,便又被御前太监唤了去。
她刚一进万寿宫寝殿,靖德皇帝两道阴鸷的目光便打在她身上,她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靖德皇帝冷冷地道:“告诉朕,你的生辰是多少。”
烟景微微一怔,皇上如何问起她的生辰来了,她虽疑惑,却只得答道:回皇上,奴婢生于靖德十六年正月初三。”
皇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快要支持不住了一般,咬紧了牙关才挤出几个字道:“朕果然没有猜错,是你……都是因为你敏敏才……”
烟景不明所以,“皇上说的,可是与奴婢的娘亲有关?”
皇帝布满血丝的眼睛像两只血窟窿一般死盯着她,语气森冷得像阴曹地府里的声音,“朕和敏敏都无错,错在于你。不管你做没做下,这个果都在你身上,朕这后半生的荒唐,不能就这么算了……你给朕滚出去,朕不想再看见你。”
烟景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愕然地看着皇帝,“皇上,奴婢不明白……”
皇上发了狠将面前的桌面掀翻了,药碗摔碎,洒了一地浓黑的药汁。然后不再看她了,仰着头望着天花板。
烟景惶惶地退下了。
崔银桂在万寿宫的宫门外候着她,他们刚走出宫门不远,便见前头走过来一众的太监,中间簇拥着太子和太子妃的舆辇。
她微微错愕了一下,只好和崔银桂远远地闪到一边,俯身低头,等着他们的舆辇从身边过去了。
她也不知怎的就讨了皇帝的不喜,甚至还招了恨。这一次见了皇帝之后,皇帝便再也没有召见她了,自然御膳房那边也不用她去做点心了,偏偏也没有让她回家去的口谕,她就这样被晾在了南台绮思楼,当然最令她伤心的是聿琛竟一次都没有来看她,只有崔银桂每天在这儿安排她的起居饮食,这可太不寻常了。
烟景满腹委屈,也只得憋在肚子里。
靖德皇帝的身子是肉眼可见地衰败了下去,他知自己时日无多了,太医院开出来的那些药不过是在延缓时刻而已,遗诏也早就拟好了,他临死之前便可宣布太子继承大统。皇位早些给太子坐,也可以振作他治下文恬武嬉、国库耗竭的颓风。
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敏敏在天上一定等他等得很苦了,他只想快些和她相聚,来世一定要赶在她未嫁之前娶了她,让她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他一个。
他将敏敏的那幅画像点了烛火烧了,然后掏出怀中的碧玉箫,颤巍巍地吹起了与她相遇时的《梅花弄》,箫声断断续续,呜咽着一腔的悲凉……一曲终了,他从怀中拿出五粒腥红的丹药,吞服了下去。
那日傍晚,烟景正闷闷地坐在窗边捏着雪球打发时间,忽然崔银桂神色凝重地领了乾清宫传旨的太监进来,那太监着急地道:“柳姑娘,皇上要见你,请姑娘现在即刻就跟咱家前往乾清宫见驾。”
烟景心中一惊,皇帝已经从万寿宫移到了乾清宫,看来是病情已到相当危急的阶段了。
烟景心一路砰砰乱跳,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皇帝要在这个时候见她,绝非是什么好事。
她跟着传旨太监赶到了乾清宫寝殿门外,正听见里面的太监在宣读皇帝遗诏,“……皇太子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勉修令德,勿遇毁伤。丧礼依旧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祭用素馐,毋禁民间音乐嫁娶……”1
那传旨太监示意她在门外站着,等遗诏宣读完毕,里头的皇子和内阁大臣出来,才领着她进去了内室。
室内的太监俱已屏退,只聿琛双膝跪地侍奉在侧,面上含着沉痛悲色,看她进来,双眸平静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