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迷迷糊糊间,却听见西洋自鸣钟当当敲了许多下下,已经是二更天了。
烟景睡眼惺忪,视线不自觉地往他的方向看去,却撞上了他的视线,他把掉落在地上的书本拾起递给她,笑道:“真是小瞌睡虫。”
烟景眼波一转,低声笑道:“殿下你明明也分心了嘛,彼此彼此。”
她的确成了扰他分神的罪魁祸首,她都不知道她方才打瞌睡的样子有多可爱,他原本正专注地批着密折,听见书本掉在地上的声音,便转过头,却正看见她在打瞌睡,他只看了一眼,便移不开眼睛了。
她星眸半张半闭,嘴巴微微地张着,一只手掌托在香腮上,腕白肌红,小脑袋跟钓鱼似的一垂下去又抬了起来,一把青丝拖在地上,云鬓散乱,玉钗斜溜,一双玉足也不知何时缩到了椅子上,全无一点斯文的样子,可偏偏可爱得紧。
这么个娇软香甜的美少女在自己身旁,身上萦萦的散发着沐浴后发肤的幽香,他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时候真觉得一刻都难捱,只恨不得马上便能得到她。
夜已经深了,烛火摇摇,暖香熏人,他黑漆漆的双眸直直地看着她,眼神炙热如火。
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他又这般不带掩饰的瞧着她,烟景只觉脸上发起烧来,心中如鹿乱撞,仿佛空气也燥热起来,那种被猫爪子轻轻挠着的酥酥痒痒的感觉一直往人筋骨里钻着。
她看向他的书案,声音里有丝紧张,“殿下,你的折子都批好了吗。”
他的嗓音有点儿哑,“嗯。时候不早了,早些安寝吧。”
“那殿下你也安寝吧。”在这个极其诱惑的氛围中,烟景不敢看他,站起身来,趿了鹅黄色的软缎鞋子便欲上楼就寝。
才刚转身,却被他扣住手腕,烟景只觉得他掌心烫人,心跳得更快了。
他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罩住,他不禁想起今日下午亲她时的温软香腻,更是难耐,炙热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
他的目光就好像她是猎捕到手的一只肥美的小羊羔,正待他酣畅享用。
烟景连续两晚侍候他沐浴,早见识了太子殿下是如何迷惑人心的,男女之情到了一定的火候,任谁都会有想法的,更何况是他那般俊美无双的男子。
烟景粉嫩脸上红透如胭脂,睫毛如蜻蜓的翅膀一般轻轻颤动着,咬了咬唇,只吞吞吐吐地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好……”
聿琛目光幽幽一闪,指尖滑落到她纤细秀巧的锁骨上,过了一会儿,还是松开了她。
烟景暗暗松了一口气,忙忙地转身,踩着楼梯上去了。其实她不是不愿意把自己给他,只不过还有点儿没做好准备。
次日早晨起来给他伤口换药,见伤口已经开始长合一些了,也不渗血了,她心中便又放心了一些。
就这样过了几天,因她每日细心护理他的伤口,聿琛的手上的伤势渐渐好了起来,只是伤口太深,即使恢复得再好,也不可避免地会留下几条歪歪扭扭的像小蜈蚣一样的伤疤。
聿琛知她不喜身边有太多人的人伺候着,便只拨了二个贴身宫女侍候她起居,另外三个做些打扫和浆洗衣服的粗活。
这一日聿琛用完早膳便乘舆辇到宫中处理朝政去了,她去临水的熏风亭里拿了鱼食喂鱼,然后便到门前的花台侍弄花草,正欲抬手擦额际的汗,却见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一个倩影。
那人衣着朴素无华,烟景凝眸一看,只觉得好似见过,那人的视线一直看着她,也不知道悄无声息地在这看了多久了,烟景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莫不是太子妃?
看着仪容确实是她,只这衣着装扮却不像,她记得那晚上她给聿琛送炖汤,衣着装扮是十分雍容华贵的。
太子妃来这儿做什么,是因为聿琛不回东宫,所以她按捺不住来责难她了?
安莹这几日着实过得十分煎熬,她对太子妃身份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太子京郊围猎不带她同去还不算,回了宫便没有再踏入东宫一步了,大约她这个太子妃在他眼里已经成了无用的摆设,连基本的情面都不顾了。
从前在国公府时大家捧她如同捧着金凤凰一般,她再怎么也想不到嫁给太子会遭如此冷遇,成婚半年多,太子还未跟她圆房,每晚都是她自己一人孤枕寒衾,如此怎能诞育皇嗣,巩固地位,延续安家的荣耀?岌岌可危矣!
整个东宫的人都知道她不受宠,她真是失意极了,但她只好极力瞒住消息,怕爹爹知道了怪她无用。对她而言,脸面和尊严比什么都重要,哪怕守活寡,她也决不能失掉太子妃的身份。
是以她不惜放下身段对太子百般献殷勤,可太子仍旧不怎么待见她,她如同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白费力气。
一向志在必得、高傲坚强的她,也禁不住有了几丝挫败和迷茫之感。不过前几日皇贵妃失势,皇上将摄理六宫之权交给她,总算是给她增了几分脸面和太子妃的威福。
她让心腹打听太子这几日的去处,得知太子这几日是住进了太液池的南台,身边陪伴着一个绝色女子,这个女子正是太子从江南带进东宫,后来又从东宫离开的那个。
打听到这个消息,她气得浑身发颤,银牙咬碎。她隐隐觉得,太子前日漏夜从京郊猎场驰返回京一事必和这个女子有关。
先时太子虽不待见她,却也未立新妃,她总还沉得住气,这回太子公然和别的女子在宫外同居,她实在是坐不住了,今日是特地来会一会的,让她知道她这个太子妃不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