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犀云山谷的大寨子里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火把,将寨子照得亮如白昼,山谷的各个关口和寨子内外都守了层层的贼兵,防范甚是严密。
聿琛神色隐藏在夜色中,眸子里闪出一丝冷光,“这里防守太严,我们去后山看看有没有其他的防守薄弱的通口可进得去的。”
后山果然并无人把守,只看见有一条数丈宽的小河,随着山势蜿蜒曲折,流进一个岩洞里,在月色下寒光凛凛,好像一面幽黑的镜子,却不能窥见水里潜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但隐隐让人生出一股寒意,不敢贸然涉水进洞。
洞口很宽,犹如石拱桥的环洞般大小,可以同时划几只小船进洞,洞口黑黝黝的一片,月光照不进去,不知道洞内是否暗伏着敌手。
季扬的脸隐在夜色中,只一双眸子灼灼亮着,他向聿琛道,“此处凶险未卜,殿下容我先进去探明情况。”
聿琛点了点头,眼睛望着着小河流经的方向陷入沉思。今晚的夜色异常清冷,照在他的身上如若覆上了一层寒霜。
季扬拔出腰间的长剑,只见刀影一闪,身边的一棵树便无声的倒了下来,剑尖对着树划了几下,便断成了几截,不出一刻便被季扬做成了一个简单的木筏,他将木筏放进水里,只听哗一声划破水面的声音,他已经轻点脚尖站上木筏,
刚进洞口,一股森冷之气便袭来,脚底的木筏忽然轻轻晃了一下,他耳朵灵敏,听到水面响起水花的声音,也就在顷刻间,两三只鳄鱼张着獠牙大嘴向他扑了过去,那血盆大口眼看便要咬到他的大腿,霎时他敏捷的身影像闪电一般飞跃起来,从手中甩出几枚闪着寒芒的飞刀,锋利的飞刀瞬间插进那几只鳄鱼的血盆大口中,将獠牙长嘴削了下来,那几只鳄鱼咕咚一声沉了进去,但当他落在木筏上时,又有几条鳄鱼扑了过来。
季扬神色一凛,认出这是黑铠甲鳄鱼!此种鳄鱼性情最是凶残,嗜血成性,身上的鳞甲十分坚硬深厚,刀枪不入,如披了一身金刚铁甲一般,嘴巴又大又长,锯齿一般的牙齿能一口将人咬碎,战斗力十分悍猛。
季扬望向洞中,不禁吸了一口冷气,只见洞内的水面尽是一片幽幽的红光,都是在伺机捕食的黑铠甲鳄鱼的眼睛。看来这水中恐怕潜伏着数十只鳄鱼。这就是这个洞口没有一人把守的原因,因为水中的鳄鱼实在凶残,谁若敢进来,必定命丧于此。
因时间紧张,季扬脑中灵光一现,未及细想,他已纵身跃上洞口的上方,用双手生生从石壁上掰了两块石头在手中碾碎,因十数年使用飞刀之术,他双手已练出千钧之力,且十分灵敏精准,接着他身体腾空翻转,双脚沿着洞顶倒立行走,将双手里使满劲道的碎石天女散花般地往洞内的水面飞掷出去,打在那些浮出水面的鳄鱼的眼睛上,那石头仿佛蕴满力量,穿过鳄鱼的眼睛,将脑花打碎,洞内的幽幽红光渐渐灭了下去,鳄鱼悉数沉入水底。
季扬举着火把将洞内视察了一遍,倒没有发现其他的危险物了,洞内宽阔幽深,两壁怪石嶙峋,他乘着木筏大约行了五六丈的水程,便发现前面皆是石壁挡住去路,季扬的耳朵灵敏,听到河水流动的淙淙声,知道那石壁下方必有洞口,他潜入水底细细寻了一会,发现左壁下方有个一丈长宽的石洞,季扬顺着水流的方向从这个内洞潜进去,在水底游了大概十几丈,忽然发现水面隐隐透着火光,他悄悄地浮出半个头顺着火光的方面看,不远处的石岸上有一个大的山洞口,洞口插着火把,但只有两个人在把守。
应该就是这里了,但此刻绝不能轻举妄动。季扬的眼睛随着那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他静静地看了一会,然后重新潜回水里。
天寒地冻,季扬在水底泡了许久,出来后又被冷风吹刮在身上仿佛也不觉得冷,马上便跟聿琛说了山洞内的情况。
聿琛见他机敏且骁勇,武功更是了得,看着他的眼中带了几分赞许之色。方才他在洞内以一人之力打死了十数只凶猛的黑铠甲鳄鱼他都看见了,在这个鳄鱼洞里,也只有他的飞刀之术能快速打败这些鳄鱼。这柳燊用人的眼光不错,派他来护送烟儿进京真是走了一步好棋,若能成功救出烟儿,季扬功不可没!
聿琛听了心中已经有了眉目,吩咐道,“季扬,你带我进这洞中了解情况,傅云,杨奇,你们分头行动,查探一下这条河流上下游的地理形势,记住,千万不能让人发现我们的行踪,寅时末我们在此汇合。”
“是!”傅云,杨奇跪下领命,一阵风过,两人俱都消失在夜色中,一点踪迹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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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景记得,昨晚他们将她绑到这个地方来,一路上绕了许多山路,穿过几个石洞,又拐进了几道厚厚的石门,把她关在这个深山石洞里。
石洞里进不来阳光,地板和石壁间湿冷都透了进来,往她四肢百骸里头钻着,她渐渐受不住,冷得颤颤发抖,她不敢躺在床上,一夜都坐在房间当中冰凉的石凳上。
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紧张戒备的状态里,一夜也不曾睡着,整个人又冷又饿又困,实在是难受极了,此时想必天已经大亮了,不过她在这山洞里看不到罢了。
耳边响起厚重的石门缓缓打开的声音,进来两个穿紫色袄裙的丫鬟,为首的一个提着食盒,后面那个托着几件衣裳。
为首的丫鬟从食盒里端出早点,有一碗粳米粥和几样素菜,恭声道:“姑娘请用早膳……”
另一个丫鬟则呈上一件玫瑰紫对襟羊皮长袄到她身边,“姑娘如今身上的衣衫太单薄了,这山洞里很是寒冷,容易冻出病来,穿上奴婢手中这件长袄方可御寒。”
烟景瞧了一眼她手上的衣服,料子样式都极普通,但好在是大毛的,还是能御寒保暖的。她冷得要命,忙拿过来穿上了。都这个时候了,能不再挨冻便是好的了,她得撑到他们来救她的那天。
烟景心中明白,这刘全安是不想她在这三天内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对她的起居饮食都开始照料起来,因而她不担心他们会在菜里做什么手脚,自己也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当看到这几样清淡的早点摆在面前便如同死气沉沉的境地里看到一点光鲜的希望,便也不想较劲了,权且让自己的胃先做俘虏吧,她可不想当饿死鬼,唯有保存体力才能为自己增加出逃的胜算。
她边吃边给自己安慰,不一会儿桌上的早膳尽数都被她填进肚子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饿过肚子,真真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千金小姐,爹爹和嬷嬷哪敢让她吃一点苦头,没想到自被恶贼掳走后饿了整整一天一夜,感今追昔,不禁又想起在家的好处来,一股难受的劲儿又逼了上来,边吃边掉眼泪。
她吃完后,那两个丫鬟收拾好碗筷之后便又扭动机关,关上石门走了。
烟景在房间里呆呆的坐着,心里头却又开始想他了,想着他,念着他,万千遍,只有想着他的时候,她才能有勇气对抗这无时不在的恐惧。
就这么坐了一两个时辰,烟景渐渐发觉有些不妙,身子变得又疼又重,浑身虚软无力,额上冒着一层密密的虚汗,她抬起手摸向额头,滚烫滚烫的,想起身便又一阵阵的天旋地转,应当是受了寒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