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天地之中,高百仞,众神缘之上天。这是传说中神树,亦是只见传闻无人见过的神树。
他在这里见过崇拜建木神树的部落虽然惊讶但是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这里是南大陆,是整个人界部落最多也是最神秘的南大陆,它有着什么都不应该感到奇怪。
沿着石阶一路往上,他看见青苔铺地,每一个石制的栏杆上都有一朵边角锐利的六瓣雪花印记,从印记上来看,绝对是拿烙铁烙的。
他拿指尖轻轻摩挲山壁上绘制的红色纹路,触感粗糙又温润,他推测是用朱砂加红暖玉粉等调制而成的。
这种颜色经久不衰,历万世而不褪色,是绘制壁画的最好的颜色也是最贵的颜色。都说山族部落排外,他以为这一支也是,但是一确认山壁上绘画的颜料,他便将排外这种说话灭掉了。
红暖玉产自东大陆一处海边小镇的红夷山上,产量虽说多但隔着一个大陆它的价格到了南大陆边涨了百倍有余。一斤的价钱在东大陆是一两多不到二两,但到了南大陆后便成了百千两银子一斤。价格虽贵,但红暖玉磨成的粉可保室外的绘制的画长久,倒也算值得这个价钱。
他曾经做过一笔红暖玉的买卖,从一州卖到另一州,赚取其中不菲的差价。
生活艰难,生存不易。就算是他为了不挨饿也只能舍下脸面做些往日不屑做的勾当来糊口。坑蒙拐骗四样,他做不了拐人的勾当,但是坑骗坑骗人,再蒙蒙地主老财他还是做的了。
素手拂过山壁,带起一些尘埃沾手,他忍下想擦手的念头,任由灰尘留在他素白的指尖,同时也时刻提醒他往日不比今朝,他该改改他以前温和公子的作风了。
一路往上,石阶虽不陡峭,但因着临着瀑布的缘故,水汽潮湿浸润着脚下青苔如冬日冷冰一般湿滑。他是修者,自是能如履平地的走稳,但身后的两名部落女子也稳稳当当的,这也让他越发证实了关于部落的传言。
手握秘术,自是可以自在的隐居在山间而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全了,顺便还可以将不小心误入的外来者拿捏在手心里,掌其生死婚嫁等等有违人伦的权利。
这个很残酷,自身如果不握有反抗的力量,那就别怪别人将你视作案上鱼肉。一如从前的他一般空有美丽的容颜却无法保护自身,只能仰仗他人的鼻息,分析着他人的心思从而变相的达到自己的需求。
那样的日子对心高气傲的他而言是又一重的巨大打击,日渐消磨下,他选择了安定,选择了顺从,选择了一条不能回头独孤半生的道路。
时至今日,若是问他后不后悔,他也不能说后悔,因为心气高扬的他从不认为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当时的情况,选择一个爱自己爱到不顾一切的人总比选择继续漂泊四处流浪的好。尽管后来那人不在爱自己,承诺也已尽然忘却,但是该给的庇护他还是给了。
但是,你还是要死的啊!想到这里他冷然一笑,扶着山壁走入一方平台沿着过水的山路踏进瀑布后的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黑暗中他的眼睛微微流转着金红色的光芒,他自己看不到那双眼睛中无形流泻出的威势,但黑暗中栖身的小东西们却看的很清,惧于血脉的威严,它们不敢离去,只能各自缩在原地抖得如筛糠般。
落在他身后五步远的两名部落女子在黑暗里也能看的一清二楚,她们清楚的看到自家的小护卫瑟瑟发抖但又不敢跑的模样,惊讶的对视一眼后,把这些异样记在了心里,准备报给族长及巫祝让她们得知。
难道它们在怕他吗?心下疑惑的她们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无意识的放轻了自身的呼吸声。
这是抓了什么不得了存在吧。她们俩不确定的想着,面上难免就露出一副惴惴不安的表情。
黑暗的山洞并不长,不过半刻钟就到头了。前方,光明乍现,绿意盎然生气勃勃的春景及翠竹映入眼帘。而转过这片翠竹林就是一片不同于南大陆上的风景建筑。
二层的竹制吊脚楼,依房种植的火红色山踯躅正迎风而战,青黛色的鹅卵石铺地。来往的女子将乌云似的长发梳成一束长辫子,她们将辫子或垂到胸前或垂到身后,发辫下系着铃铛编成的绳串,鬓角别着细碎的小花或者大红的山踯躅。上身穿红色对襟短衣,下身穿五彩的百褶裙,裙刚及膝,露出雪白的小腿及纤细的脚踝,脚下则踩着木屐。
乌云秀发,澜彩衣衫,细嫩雪肤,淡青的眼眸不笑也含情。不同于南大陆大多数女子的温婉秀美,她们就像山林间的初长的小树苗,由内而外散发着勃勃的自然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