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一笑,艳如朝阳。
他身上的青衣已是第三套,不知还能再穿几日。
一堆人马从街两边抄过来,汇集到酒馆门口齐齐下跪,那黑衣人走到宋二面前,缓缓跪下身说:“属下见过二爷,大爷请您回京。”
宋二看着他,喊了句:“明叔。”
他老了,他也不年轻了。他的梦,醒了。
至此,这段往事终了。
第16章青衣冢(番)
瑶台子去了北疆。
那儿的冬天可真冷呵,下起雪来足有六尺高,能将一头小牛埋起来。
雪是极白极白的,又绒,又厚,看起来像漫山遍野都盖上大毛毯,白得叫人眼花。她从没见过这么威严的雪,以往的比起它来,都像关公面前耍大刀,小家子哩!
北疆的雪才叫雪,下得狠,下得厉,像个勇武的汉子眼睛一瞪就要吓破敌人的胆。
瑶台子第一年到这时,被这雪煞了风头,畏畏缩缩躲在窝房里不敢出去。
一起住的扎木阿娘看到她这模样笑得合不拢嘴,手脚娴熟地招呼着人里应外合推开了被雪堵住的门。
“瑶”这个字在他们部落发音同“牙”,自从他们接纳了瑶台子后,便以“牙牙”来称呼她。
如今的瑶台子也是推门的一把好手,出门后扎木阿娘看到山坡上一个黑点往这跑来。她回头对着瑶台子揶揄一笑道:“牙牙,你良人来喽。”
瑶台子嗔道:“扎木阿娘!”
“嗳,嗳,嗳,我不说就是。”阿扎木自以为看破她害羞的心思,往旁边走了走,忽又跑近两步凑到她耳边说:“答应他,晓得咯?!”
说完投给她一个好好把握的眼神,把空间让了出来。
那个健壮的汉子跑过来,左手拎着雁,右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满脸通红。瑶台子再一次礼貌拒绝,两个月后与众人告别,跟着一个熟悉的商队回了中原。
她这辈子见过北疆的雪,南疆的风,西域的花,东江的月。
她像只出了笼的鸟,一步步长成了鹰。
她不曾嫁人,也没有子嗣。
可是她的生命,却再完整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