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太子少师迎娶镇国公府二小姐。新郎骑着高头大马,新娘八抬大轿。头抬嫁妆进了少师府,最后一抬还没从公府出来。
喜糖喜钱更是不要命地往外洒,谁看了不得说一声气派!
辛苏听着外面的吹拉弹唱有些陌生,寻思片刻后才恍然想起今日是他大喜之日。她摸摸自己的心口,为何不疼?
辛苏微蹙着眉,不明白自己怎能如此平淡。几月前初听闻他要成亲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现在想起都甚觉可怕。
现在怎么就不疼了呢?
身边的丫鬟看她皱眉以为是她因为少师成亲难受了。素月悄悄退下去了小厨房,莲心柔声宽慰道:“姨娘莫要难受,安心养胎才是第一要紧事。”
旁人不知,她心里可是明镜似的。大人把她俩从山庄喊回来就说明极重视辛姨娘。别的不提,单单为了这一胎愿意对上镇国公府就已经能看出些端倪。
前些日子江南一带爆出大批官员贪污受贿。陈右安上奏自请南下调查此事,私下里搜集了不少证据,就等着用来跟镇国公府谈判。
素月端着碗小汤圆进来,哄着辛苏吃了几个。这汤圆取皖南的糯米揉作皮,用江北的黑芝麻磨成馅,哪一种都是差人专供的。
可辛苏还是觉得腻,撇过脸回到了床上。她说:“下去吧。”
“奴婢得守着您。”
“我说,下去!”辛苏突然放开了嗓子。
大人成亲,姨娘再心宽也是不舒服的。素月低眉顺眼,上前给辛苏掖好被角,轻言道:“那姨娘有事叫奴婢。”
转身携着莲心一起退下了。
现在是……三月了吧。天气乍暖还寒,屋里的地龙银碳都还烧着,热得人心焦。
窗上的绫布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动静大得像荒漠。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风呼呼地叫嚣着,吹过人干瘦的脸,吹过骆驼伏跪地双膝。鹰在头顶盘旋厉啸,飞呀飞啊。一队商人远去了,风沙模糊了他们的背影,只剩驼铃叮咚。
辛苏幻想着莞尔一笑,这倒是少见。她再仔细去听,一切又都静止了似的无声无息。
许是在屋里待久了,人都待愣了。辛苏慢慢地又陷入沉眠,梦里有姨娘给的芙蓉酥。
“姨娘醒醒,姨娘!”
姨娘?哪里来的姨娘?是婉姨娘么?辛苏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人在轻拍自己。她奋力睁开眼,莲心出现在她眼前,轻声喊:“姨娘。”
哦,她明白了,姨娘原是在喊自己。
辛苏强撑着坐起来,浑身软得没有力气,只想滑下去继续睡。
莲心和素月满脸忧心,紧张地看着辛苏说:“姨娘,您都快睡一天了,可是哪里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