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透明人?”时苏又给了天狼一个白眼,转过来,只对着司命道,“话说这嫡长子,即是徐国世子,少时有一老师,好像叫尹什么的颇有学识,受到了徐恒王的重用,一下子就从一个师者晋升成了徐朝之重臣。所以,总要有个理由呀,不管是真的怂恿还是只是找个陪葬者,反正那尹氏是被灭族了。”
“哦。”司命似有似无地点点头,思路还在方才那老妇被抹脖子一幕。
“而且还是九族。”时苏补充了句。
“啊?司命惊住了,终于缓过了神来,“那岂不是全灭了?”
时苏颔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天狼像是看穿了一切人情逻辑一样,根本不在乎那些人死人生,便由由然道:“哎呀,这徐恒王果真是老谋深算,明明是自己儿子大盗窃国,结果诛九族这件事只顾着诛别人,怎么都诛不到自己王族人头上,你们说搞笑不搞笑?”
“喂,是你在搞笑吧?哪个做君王会白痴到往自己的身上安诛九族的名头啊?若真是如此,才会真的如你所说‘大盗窃国’呢,直接被外姓族群给改朝换代了就。”时苏继续戏谑着他道,“你怕是从不曾紫微幻境里出来过,所以连“世俗”二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吧?”
天狼哼了一声:“是,我是不懂何为世俗,我只知道谁是‘时苏’,话说一向自诩为翩翩郎君的时苏公子你……是不是将有件事情给忘了?”
“何事?”
“那那那,你可别说你是真的忘了啊?哦,也可能是故意记不起来了。”天狼回忆了起来,“总而言之,做人是不能这么无耻的。”
“我晓得了,不就是去那什么城外的狼牙岗过夜嘛!这有什么?”时苏浩气不已,“虽然投壶的最后一掷发生了些意外,并非是我故意没射中的,但结果既已如此,我也不会不承认,更不会临阵逃脱。”
“那就,去吧?”天狼做了个请的手势。
“去就去。”
“诶等等等等等……”时苏面朝城门方向踏出一步,司命就把他给拦了下来,“听说那里恐怖如斯,野狼数量不少,被啃食而死的人都堆积成了山,你真的不怕么?”
“怕?”时苏拍了拍自己胸膛,似是那社戏中脡然的正派角色,“这有什么?司小娘,你莫不是真的糊涂了?我乃是时间意识之本体,偶然托生在了这个世界上而已,在这世上活了这许多年,虽说稍稍多了些人类的情绪,但在我的诸多情绪面中还从未有过‘恐惧’二字呢,这有啥可怕的?”
天狼在一旁煽风点火了起来:“是啊主人,他本人都不怕,你又乱操什么心?而且要死的又不是我们,顶多当他被野狼咬死后灵识脱壳再投胎到别人的身上,只是不知那时又要等几多年罢了……”
“是是是。”时苏英眉飞挑,斜视起了旁边这个爱无事生非的挑事者,“你怕不是再寻思着到时候我被野狼吃了,一时间找不到活人再次托生,又或者托生了,你家主人却认不出我的新人身份,所以在暗自窃喜吧?”
“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打住啊你们。”司命连忙止了二人的斗嘴,又一次捏着怀中的朔八两爪,指着时苏道,“你当真要去吗?天狼说的不是假话,就算你在狼牙岗遇不到狼,半夜里黑不溜秋的也是很渗人的。”
时苏一听,激动得有点眼泛光,本想佯装即将英勇就义似的感慨一番,但刚想趁机握住司命的手时又被她用手顶住了自己的额头:“嗯……难得糊糊你还这么关心我,也不枉我为你出生入死过了,真好。”
天狼觉得肉麻,咳嗽了几声:“快点吧,天就要黑了。”
时苏瞪了那冷不丁催促的事外人,心里叹他果真是没有感情的幽灵,一点都不解风情,也不知转过身去躲避一下。
随后,天色陡变,三人就只好赶紧往城门外走去了。
司命起初也是不打算陪同去的,毕竟时苏有没有明说,但一想到他离别前最后的话,说二人是同患难过的人,就真的动了点恻隐之心。自己有难时,譬如——死生隧道前的飞身前来、下关谷时的天降仙鹤、多次的静止时间让自己逃走,要是没有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呢……
好歹是个朋友嘛!她想。
所以自己怎能在他遇难的时候弃之不顾呢?
虽然这也算不上什么困难——尤其对于一个活了近三百年而且什么都经历过的人来说,但自己好歹也会知微,说不能在关键时刻江湖救急一下也未定。
继而她也小碎步地跟了过去。
如此出了肆城朝着东面走,差不多就到目的地——狼牙岗了。
虽说位置好找,但这一去竟近乎浪费了半日时间。
天狼叫时苏不要投机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