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鸽不管,继续按压,直至把它的全身快要悉数压了进去,空气中才飘下了它消失前遗留的尾音:“你的阿姐要出嫁了啦啊啊啊啊~~”
嗯?什么?
秦鸽大惊,她在来徐国之前就因为阿姐和郑国大世子的政治联姻甚是烦恼,后来在北堂山庄收到了信件说是定在了七月七,可照它这么一说,怎么会这么快呢?难道她一直在天坑里呆着连时间的感知都没有了吗?
糟了,她可能是真的把这事儿给忘了!
毕竟是两国的联姻,阿姐她当然希望自己能亲自送她出嫁了,但这次发生了意外,因此信使和饶凛即都没有找到自己,自然也就无法通知自己了,所以可想而知,此时的她该有多么着急。
于是秦鸽只好又对着那匕首唤道:“对不起啊叨叨,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你就再出来说多一点呗……”
空空,静静……
无言,不语……
那鹦鹉似是闹了脾气,现在是任她怎么呼唤都不出来了。
秦鸽逼不得已,只好拿着匕首往自己手上一划,强逼着它出来说话,结果那鹦鹉不厌其烦地被刺激出来后就装死,倒在她的手上,两眼一阖,无论秦鸽怎么软磨硬泡的都不开口。
“你……”秦鸽气得不轻,赌气道,“好啊你个死鸟,要不然就废话连篇,要不然就闭口不言,算你狠,算你行!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要讲话,憋死你算了!”
话音刚落,秦鸽就又强行压着鹦鹉的头,不顾其形态地塞进了那把亮蹭蹭的匕首之中。
回首,是尚未苏醒的心上人……
望去,是即将出嫁的阿姐……
——她拿不准这个时机点。
不知道原白会不会在阿姐出嫁前醒来,就算是醒来了,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及时地赶回去。
但在这个时代,女子一旦出嫁了就很难再回娘家来了,尤其在王室的女子中就显得更为不易,到时候相隔两国,中间逢着上百里之距,各种山川表里,关卡重重,岂不是一别之后再无相见的可能了嘛?若自己以后也嫁到了它方,必定还会更加遥远。
一思至此,她的主意已定,便将那匕首装入了袖口之中,准备离开。
但在离别之际,医者说原白大概就这两日醒来,秦鸽一听只好又留下了书信一封,由于来往雁城和荆棘谷此地步行大概需要十天,策马需要两天,而这茅草屋又潜山隐市,不易被发觉,她只好跟他约定到时候在原从岭的那片木棉花海重逢。
她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
若安好,一切就都好了,她也就放了心。
若还能多说一件事的话,那她便要把自己的名字好好地介绍给他:
雁落翠叶疏,城起蓝花影。
人是舂禾秦,也作云中鸽。
她叫秦鸽,是舂禾秦,是云中鸽,是雁城人,也是一抹蓝色的疏影落。
……
到了七月初四。
夜景湛湛,虚明飘轻……
天空之下,宫阁之中,一堆宫女围在一个身穿着雪青粟鸢衣的女子面前争论不休着。
细看去,众人前面是一排十数件精致无比的红色丽服,那些是为杞王为暗香公主准备好的凤冠霞帔,个个都是出自精工巧匠之手,倾尽珠银玉器之贵绝,此刻正在任由她任意挑选着。
秦鸢却对此一点都不感兴趣。
对于早就穿惯了华冠丽服的贵人,再加上要嫁给的不过是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她怎么会关心婚礼上要穿什么呢?而且她心里最在意的人都不在场,不能共同见证这最为光鲜亮丽的一刻,一切,也就都没有了意义。
她只知道自己那个阿妹时常偷偷溜出宫去玩,年年如此,时日不定,也没想到今年走得巧,这婚约来得早,听饶凛说半路上就跟丢了人,这下她就更无心于那些绫罗绸缎上了。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
刚有一宫女提道:“何以不见疏影公主呢?往常两位公主时常形影相随的,但在这关键的时刻,二公主竟不见了踪影,也是稀奇。”
秦鸢闻之,心甚落寞。
不过抬头起念间,便见到心心念念的阿妹终于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