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适容大声道:&ldo;他们已经在救了!你过去亦是帮不了什么,我陪你在这守着!&rdo;响儿眼睛看了下那塌陷处,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许适容正要再安慰下她,突觉身后有人吼道:&ldo;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叫你在家睡觉吗?&rdo;回头一看,竟是杨焕。只他面上带了怒气,横眉竖目的样子,从前却是不大见到。许适容一怔,一下竟似有些心虚。那响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大人如此发火的模样,吓得连哭声都收了,只怔怔望着他。许适容回过了神,急忙解释道:&ldo;响儿他爹说是被埋下面了,小姑娘急着要来,我不放心,才叫了家里马车,一道跟来的。&rdo;杨焕这才面色稍霁,只仍皱眉道:&ldo;这里风大天寒,又黑得紧,你两个待这里也没用,快些回去了。&rdo;说着便大声叫那车夫的名字。许适容扯住了他袖子问道:&ldo;情形如何?下面还有几人被压着?&rdo;杨焕看了眼那坍陷处,很快道:&ldo;统共压了五个,已经寻出四个了,还一个。&rdo;响儿又要挣脱了许适容手跑去,杨焕一声怒喝道:&ldo;老实待着!别净添乱!&rdo;这才扁了扁嘴,只不住掉泪。许适容急忙搂住了低声安慰。&ldo;找到了,找到了!还有气!&rdo;正此时,前面响起了阵欢呼声,抬头望去,见那里众人正七手八脚地抬了个人出来。响儿一喜,猛地窜了过去,见那人虽是满头满脸的泥浆,只瞧着便是自己父亲的样子,一下又喜又悲,见众人抬着方才寻出的那几个民夫,一道放上了车子,要送去县城里救治,急忙也跟了过去。许适容见人都无大恙,这才松了口气。抬头见杨焕仍是不悦地瞪着自己,知他还有事要处置,一时应是回不去的,微微笑了下,柔声道:&ldo;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来。&rdo;杨焕唔唔了两声,一把攥了她手就往停车方向去。见那车夫仍在边上等,抱了她刚塞进车里,便听身后人群里哗声四起,知是应又出什么事了,急匆匆吩咐了声车夫送她回去,自己拔脚便往回去了。杨焕刚赶到,众人便都围了过来,木县丞惊慌道:&ldo;大人,不好了,方才只是背水面坍陷,急着挖人没填埋去,如今东向面潮水冲刷得厉害,瞧着亦是有些失稳,怎生是好?&rdo;杨焕骂了声,大声道:&ldo;这还用问,护住堤坝!&rdo;人群里有个年岁长些的道:&ldo;大人,须得用填装沙土的糙袋在坡面上错fèng叠压,堆砌到高出潮头处,方可护脚护基。待潮退后再另行修缮。&rdo;杨焕扬眉道:&ldo;分三拨人出来,一拨填回西岸塌陷处,夯实压牢,一拨紧着去搬运糙袋,年轻力壮的,跟我下水去填埋糙袋!&rdo;他话音刚落,四周便是一阵阻拦声:&ldo;大人贵体,万万不可下水!我等这就下去!&rdo;说完便是有七八个人已是扶着坝体跳下去了潮里。其余众人亦是纷纷各自散去填土运糙袋。因了此段工事刚结,附近仍是堆了前些时日用剩的材料,其中便有糙袋。人多运起来也快,很快便陆续有糙袋送到了。一个个填装满了泥沙碎石的糙袋被抛下水,七八个浸泡在没胸高的潮水里的民夫顶着汹涌的潮头,艰难地一层层叠积着糙袋,眼见着越叠越高了,突地只听惊叫四起,那本已快要露出潮头的糙袋又塌陷了下去。原来这临水坡陡,底层糙袋滑脱了出去,连带着上面已经叠好的也都塌陷进了潮水里,险些卷压住人,幸而下水的水性都好,各自闪避了去。杨焕站在坝上,见要大功告成的,一下又是前功尽弃的,眼见那潮头越来越高,担心本就有些滑坡的坝体经不住冲刷,猛地急中生智,大声道:&ldo;先在坝脚打一层木桩下去,再填埋糙袋,如此便不会往外滑动!&rdo;堤上众人精神一振,急忙抢着去搬运木桩过来,沿着坝脚一个个地打了起来。只潮水浪头太大,把人都冲得左右摇晃,站不住脚,进展极是缓慢,倒是卷走了几根打得不深的木桩。杨焕看了焦躁,骂了声娘,自己便是跳了下去,抵着潮涌,帮着最前面的一人扶住了那摇摇欲坠的桩子。众人见知县大人竟也不顾潮急水冷,跳了下去,一下群情激昂,也是纷纷跟着跳了下去,几个人相互团着扶住一个木桩,牢牢打了下去,很快便树起了一排丈余长的桩篱,又有堤上的人朝下滚了糙袋,下面的人接住了,顶着桩篱埋了一层,再依次堆上去,终是牢牢压实了堤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