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身体支起来,抬着脸,认真地看着林远平静的双眼。
“是你吗?”
林远的表情和方唐一样飘渺又模糊,他似乎茫然极了,“是我什么?”
“是你吗?”
“……方唐呀。”
方糖说:“林远。”
方唐说:“我问你是不是杀了我父母。”
他不意外林远会干出这种事,犯人总得是什么人,或许正大光明地活在什么地方,或许因为自责背负一生,总得是什么人。给出来那么多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信息,为什么一开始的交通录像消失了,为什么这件事连新闻都上不了,为什么陈远宁在取得物证资讯的当天出了车祸。
为什么沈言,会在深夜,出现在医院。
哪一件是都不是意外。
“是不是你。”
“是你吗?”
“是你杀了我父母吗?为了沈言?”
“是不是你!”
方唐双眼泛红,再忍无可忍,在得到林远态度回应的一瞬间大喊,“疯子!笑什么啊?!有本事做没本事承认吗?”
“你真是龌龊至极……”方唐厌恶得浑身颤抖,脏污的脸上全都是泪,他不可思议道,“为什么要笑,到底有什么可笑的……为什么啊?林远,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么无耻没有底线的人……你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仓库里的两个人,就像两个疯子,一个哭着绝望,深觉事事诡异可笑;一个抱着肚子,像是这屋子里觉得可笑的另有其人。
“天啊……”林远笑弯了腰,那双眼睛湿漉漉地弯起来,直面一个人的恨意却不为所动,甚至好像这屋里最荒唐的人不是他。
而是方唐。
方唐还要再问,他无论如何都要知道原因,无论如何林远都得给自己一个答案,即便是激怒了他也无所谓,把自己关在这里如何折辱都无所谓,死也可以,他要一个答案,他想知道林远为什么会恨自己恨到这种地步。
“看我痛苦你很高兴?好啊,你告诉我原因,你可以更高兴,”方唐感觉自己也快要不正常了,他甚至扯着嘴角,瞪大了眼,发丝黏在脸上,此时此刻比林远更像一个疯子,声音嘶哑,“告诉我啊……”
林远笑够了,看上去畅快又愉悦,他有趣地看着方唐,像是在准备迎接什么,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你觉得是我干的?”
林远说,“方唐,从这一刻我才真的有些怜悯你。”
方唐说,“你怜悯我。”
“嗯,你很可怜。”林远点点头,“从一开始就是。直到现在,我觉得这大概是你看上去最可怜的一次。”
林远说,“其实我对你没什么兴趣的,只是有些嫉妒你,你是oga啊,别有用心地靠近谁都不需要装作无害,做起想做的事来多方便,可惜你不知道利用,也是……谁让你这么天真。”
“别这么看着我,你相信我,无论你现在在想什么,那都是错的。”
方唐死死盯着他,呵道,“即便到现在你也要否认啊,林远,你看看我啊,被绑在这里,和那天晚上一样。”他说,“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我杀了,即便这样你也要否认吗?”
林远点头,认同道,“是这样,一点都没错,我在这里做什么你都阻止不了我。”他放慢了语速,一句一句,“所以说,如果,我告诉你,是你猜错了呢。”
林远仔细地观察着方唐的表情。安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他终于看到了想看到的情绪,眼前一亮,逐渐染上满意的笑意,他觉得现在是个很不错的时机,于是称赞道,“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我关注了你的作品,你经营的一切,也很欣赏你所有的努力。方唐,你从来都不是一个蠢货。”
林远蹲下来,伸出手,抱住失神颤抖的方唐,将那纤瘦的身体搂在怀里,安抚似的,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方唐的背。
他嗅了嗅,“是白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