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和一年,也就是洛云锦即位的第二年。四月十八,酉时三刻。大黎王都,长安街与永和街交叉口。一队整整二十名手持枪械、披甲戴胄、肩头印着飞羽卫标记的巾帼女侍卫,在一位身穿县令官服、面容清秀、瘦削颀长的青年带领下,围在一座占地约莫一亩见方的官邸大门前。此刻已经过了饭点,所以官邸外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只见官邸大门被拉开一线,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汉子色厉内荏地冲众人喊道:“此乃大黎从二品大员官邸,你一个小小县令竟敢带人堵门,简直是岂有此理!识相的速速离去,我家大人心软,没准还不会追究尔等的过错。”
“呵呵,好一个朝廷二品大员!欧阳大人少说也有花甲之龄了吧,居然为老不尊,趁飞羽卫陆卫长在宫中当值的关头,竟偷偷拿走了陆卫长晾晒在二楼寝房外的贴身衣物,此等行径,与登徒子何异?”
青年县令正是徐忠,在得知尚书左仆射欧阳空同样也参与了赋税贪墨一案后,他便让凌小蝶领一支飞羽卫的小队,堵在了欧阳空府邸的门口,理由则是怀疑这位欧阳仆射偷拿了陆卫长的贴身衣物。徐忠的这番话一出口,顿时令围观的百姓们哗然当场。那位管家更是恼羞成怒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我们欧阳府与陆卫长的府邸隔着一条永和街不说,我家大人何其高风亮节,又岂会做这等龌龊下流之事?哼,这位县令大人,你无端由地诽谤我家大人,究竟是何居心?”
徐忠耸耸肩道:“口说无凭,你且打开大门,容我们进去搜查一番。毕竟你们欧阳府与陆卫长的府邸隔街相邻,直线距离不超过十米,所以有心人想要作恶,只需使用一种爪钩再配上足够长的绳索,很轻易便能得手!”
徐忠话音一落,可以明显看到那位中年管家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徐忠话中的构陷之意。毕竟真要利用爪钩和长绳等工具,作案者会愚蠢到仅仅只偷走几件陆卫长的贴身衣物?那还不紧着房内值钱的东西一通搬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位管家满脸不悦道:“如果是拜访我家大人的贵客,我们自然扫榻相迎,可若是想要诬陷甚至败坏我家大人名声的敌人,我劝你还是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看看自己够不够斤两招惹我家大人……”哪知,他的这番充满警告意味的话还未说完,忽见自家内院“嗖”地一下纵身跳出一道绿影。只见一名身穿绿裙面容姣好的二八少女,手中高高举着一件女子的粉色抹胸,娇声喝道:“大人,这是小蝶从欧阳空卧室的软塌上找到的,此物上面绣着一个陆字,确系我飞羽卫陆卫长的贴身衣物无疑。”
说话间,她将那件抹胸的正面朝徐忠以及围观的诸多百姓扬了扬。果然,在那件抹胸中心处被用红线勾勒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陆字,分外显眼。“这下你还有何话说?”
徐忠狠狠瞪了这位管家一眼,寒声道:“听陆卫长说她最近丢了足足三件贴身衣物,其中有两件粉色抹胸和一件紫色亵裤。如今既然从你家大人的卧榻上找到了一件粉色抹胸,那就证明其他两件还藏在你家大人的私人空间内。还不赶紧打开大门,让我们进去搜!”
与此同时,外面围观的众百姓也都纷纷帮腔起来。“平时倒是没看出来,想不到这欧阳大人竟是这等龌龊下流之人,还真是为老不尊!”
“是啊,一大把年纪了居然偷偷私藏女子的贴身衣物,这老家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色胚啊!”
“以我看宁管家拦着大门不让飞羽卫的人进去搜,铁定是心虚了,怕他们当真从老家伙的卧室里再搜出那两件衣物吧?”
……人言可畏!眼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面对徐忠的咄咄逼人和围观者们的声讨,那位管家终于抵不住了,“啪”地一声将欧阳府的大门给重重关上。徐忠如何错过这个机会?当即一声爆喝道:“好你个宁管家,想当缩头乌龟是吧?这欧阳老色胚私藏了陆卫长的贴身衣物这么久,还不知道用其做了何等龌龊之事呢,小蝶,别等了,直接破门而入吧!”
“是!”
凌小蝶一点螓首,蓦然飞起一脚,狠狠撞在欧阳府的那两扇红漆木门上。接着,就听木门传来“轰”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似是无法承受凌小蝶裹含武尉巅峰的那一记飞踹,瞬间倒塌了下去。“大家跟我进去搜!”
徐忠把手一挥道,随后一马当先,迈步冲入了左仆射欧阳空的府内。这时,凌小蝶凑近几分,小声在他右耳旁耳语道:“方才小蝶探查过了,在书房屏风后有一处凸起,那应该是控制某个密室的机关。”
徐忠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你且带几个人去查一查那个机关控制的密室,假如这欧阳空当真贪墨了十余万两的白银,必然就藏在某个密室内。”
凌小蝶微微颔首,领着三名飞羽卫的侍卫率先离去。而徐忠则对着余下的侍卫们挥了挥手,装出一副愤然的表情道:“众位飞羽卫的姐妹,你们敬爱的卫长大人的贴身衣物,极有可能便被欧阳空这个老色胚给藏于寝楼的卧室内。大家加紧步伐,否则迟了就可能被这个老色胚给转移了!”
然而才走了没几步,前方忽然出现一批手持棍棒的家丁,凶神恶煞地揽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者穿着一件青色便服,身材微胖,鬓角隐隐有些发白,正是尚书左仆射欧阳空。他的身后则跟着那位对徐忠指指点点、小声告状的宁管家。这位欧阳大人见徐忠竟明目张胆地带人来自己的府上搜查,顿时气得脸色铁青道:“徐大人,你构陷本官在先,后又无故闯入本官的府邸大肆搜查,眼中可还有半点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