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匹夫,这话是户部侍郎袁方所说的,你竟平白无故安在老子的头上,究竟是何用心?周斌琨耳听这王洪竟似想将炮火转移到自己的身上,顿时不满道:“王大人,下官何时说过担心的是徐大人炮轰我户部官署?下官说的是那徐大人仗着陛下的恩宠,胆大妄为,今日敢炮轰京兆府,保不齐他日就敢炮轰朝中一二品大员的官署。”
王洪冷冷一笑道:“是吗?依本官看,有这个担心的就只是你周大人吧?本官决计不会担心这一点,袁大人,戚大人,汪大人,宋大人,薛大人,你们会担心这一点吗?”
闻言,几人均自坚定地摇了摇头,纷纷言道:“下官不会。”
袁初焕更是冷眼斜瞥了周斌琨一记,道:“据下官所知,徐大人有一颗赤子之心,向来行事磊落光明,为人更是抱诚守真,宅心仁厚,忠君爱国,轻易不会向任何无辜之人下半点狠手。”
“诸位大人应该还记得,徐大人在斩杀皇族败类洛飞尘时,曾提到过这洛飞尘有一条罪证是将麾下十名将士做成人彘,手段残忍,泯灭人性。而这十名将士正是当初助他从王府救出砀山卫城军右将军胡中杰的帮手。”
“事后洛飞尘将此事迁怒于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砍掉耳鼻手足,剜掉双眼,割掉舌头,装入瓮中做成人彘,这等行径根本不是一个人所能做出来的。徐大人正是悲痛这十名将士,所以哪怕是冒着被镇北王击毙的风险,也要强行杀掉这个皇族败类!”
“似这等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几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路人复仇的义薄云天之辈,又岂会是那种仗着陛下宠幸便无法无天、随意攻击朝中良善大臣的人?”
听完袁初焕的话,整座金銮大殿一时沉寂的针落可闻。假如事情真如袁初焕所说的那般,徐忠拼着得罪镇北王洛飞羽,以及担着擅杀皇室宗亲的罪名,也要杀掉洛飞尘,是为那十名与他关系不大的砀山卫城军将士报仇。那么这个姓徐的的确是侠肝义胆有情有义的真君子!这一刻,哪怕是位于龙椅之上的洛云锦听后都不禁隐隐有几分动容。“说得好!”
刑部尚书戚智差点忍不住为袁初焕这番话拍手叫好,但想到眼下还身在金銮殿,于是强行忍住了,道:“下官虽与徐大人相交的时间不长,但一个人的品性往往能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看出几分端倪,所以下官也觉得这徐忠绝不会是那种恃宠而骄的骄纵跋扈之人。”
大理寺卿汪精明点点头道:“臣也这么觉得。”
随即位于他身侧的御史大夫宋城,以及身后的一众刚刚尾随他们入金銮殿的大臣,纷纷附和道:“臣附议!”
见此,王洪满意地捋了捋胡须,侧目朝身旁的诸葛青云和褚遂安一瞥道:“诸葛大人和褚大人,你二人若与去岁的赋税贪墨案无牵连,可会担心徐忠日后将炮轰你们的官署?”
两人心里一句“老匹夫”差点没脱口而出。暗中则忍不住对王洪骂娘了!瞧这老家伙问的,简直是太无耻了,若是自己说担心,那岂不是等于承认自己与去年的赋税贪墨案有所牵连?诸葛青云当即没好气道:“本官行得正坐得端,有何可担心的?”
褚遂安眉头微微一皱,但迎着女帝以及众位朝臣注视的目光,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假如徐大人真个如袁大人所言,是位高义薄云之辈,本官自然也不会担心。”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将话说死,前面还加了个“假如”。“呵呵!”
王洪捋着胡须,扭头再次瞥向周斌琨道:“周大人,我们这些问心无愧的大臣都没有这个担心,想必就是你和那个侍郎叫啥来着……袁方是吧,也就你俩会害怕徐大人将会调转炮口轰击你户部的官署喽?”
“呃……哈,哪里哪里,下官方才只是说说而已,下官也不会有这个担心。”
周斌琨赶紧打了个哈哈道。废话,一旦承认担心,那就等于是说自己参与了赋税贪墨案,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吧?王洪抖抖肩道:“如此看来,大家都觉得徐大人炮轰京兆府是对的,本官这么说,列位没有异议吧?”
“这……”周斌琨等人表情不禁一滞,他们明明是联合过来声讨徐忠的,怎地经中书令王洪这个老东西一通胡搅蛮缠,就变成了徐忠炮轰京兆府是个正确的做法了?这时,诸葛青云张了张嘴,正要继续开口,哪知却被一旁的褚遂安扯了扯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言。诸葛青云一怔,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龙椅上的洛云锦,只见自家陛下正饶有兴致地望着王洪等人在那搅局,似乎对这位中书令的做法颇为满意。瞬间,他悚然一惊,立刻意识到原来王洪等人眼下齐聚金銮殿,定然是女帝所授意的。也就是说,那个徐忠,陛下是保定了。此刻,谁若再出声攻讦徐忠,那无疑等于是忤逆陛下的意思,事后岂能讨得好去?想到这,他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朝一旁提醒自己的褚遂安投了一记感激的目光。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心有不甘的周斌琨忍不住再次开口道:“王大人,你方才也说了,那徐忠炮轰京兆府,是因为京兆尹赵宽贪墨了巨额赋税,这点你可有证据?”
乍听周斌琨的声音,诸葛青云和褚遂安都忍不住扭头狠狠瞪视了周斌琨一眼。要不是如今身在金銮殿,估计二人当场会骂他一句“蠢货”了。明知道女帝洛云锦是铁了心要保徐忠,你还上赶着往枪头上撞,不是自掘坟墓又是什么?王洪冷哼一声,正待开口,忽听龙椅上的洛云锦寒声道:“这一点,朕来回答你周大人。带京兆尹赵宽!”
话音刚落,就见大殿门口,由飞羽卫卫长陆小曼亲自押送着赵宽,迈步进了大殿。